“……”風芷凌有些心虛,總感覺瀾淵看她的眼神會被人誤會。
其實身邊的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哪還顧得上看他們是不是語氣親暱。
“進去拜見湯掌門吧。”瀾淵又道。
風芷凌知道,瀾淵應該已經把他們見到的事情告訴湯掌門了。
湯正溪果然此刻正有氣無力地歪靠在大殿首座,緊皺著眉頭,臉色很不好看。
修仙之人何時得道,便會從此停留在那個年紀。湯掌門本來是看著是四十多歲的年紀,卻因為憂思傷病而顯得蒼老了不少。
同樣在大殿中的,還有湯掌門的幾位師兄弟,本來各自分峰而居,如今都聚集在此,面色凝重。
看到姚必承的那一剎那,湯掌門的眼睛泛著光,他顫巍巍起身,走到姚必承身邊,眼眶都紅了:“必承……”
姚必承終於緩緩睜開雙眼。
“師……師父……”撲通一聲,姚必承跪在地上。
*
這一夜註定無眠。
本以為死去半年的姚必承突然活生生的出現,瘦脫了人形,脖子上還帶著一個邪物。
“吸靈石。”瀾淵說道,“想必,這半年來吳師弟就是利用它,將姚師弟的修為盡數吸納到自己身上,所以,才會突然法術精進。”
吳必啟此時已醒,被必山和必文壓著跪在大殿中央。
“我們早就覺得你有問題,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必山對吳必啟大聲吼道。
“哈哈,哈哈……”吳必啟竟大聲冷笑起來,“我後悔……後悔……”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必文道。
“我後悔沒有儘早殺了他!”吳必啟怒指著坐在一旁的姚必承,滿眼血色,滿心的不甘。
“吳必啟!”湯掌門氣得渾身發抖,“為了掌門之位,你竟然幹出殘害同門、弒殺師尊的事來!你簡直不配當我夷山弟子!不配為人!”
“是啊,我不配……我不配當師父的大弟子,我不配當他的大師兄,我從來就不配……”吳必啟冷笑起來,笑的讓周邊的人汗毛倒立,又好像完全同意湯掌門說的話,“我從來就不如他,沒有他天資聰穎,沒有他能討師父歡心,沒有他能替師父分憂解難,也沒有他那麼能在仙盟大會為門派爭光添彩!無論……無論我再怎麼勤奮、再怎麼用功,無論我在怎麼親近師父、討好師父,都是徒勞無用,我永遠也比不上他,超不過他,甚至連任何一位師弟,都比我要強!”
“你……你做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還有臉說這種話!若是你哪怕有必承半分的善心,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為師就是瞎了眼,這半年才會如此這般信任於你!”湯掌門氣極。
“哪怕有必承半分的善心?呵……師父,我從前,從前沒有善心嗎?可是您是怎麼評價我的?您說我這一輩子,就算再怎麼努力,也絕對比不上必承一根手指……我才是您親手帶大的啊!他,他不過是你半路撿來的野小子!為了讓您高興,我陪著十二分的小心照顧受傷的他,替他喂湯侍藥,結果,您說什麼?您說,為什麼我跟了您這麼年,竟不如跟您三個月的孩子!為什麼有了他,您就那般冷落我、奚落我、嘲諷我!這麼多年來,我付出的善心,難道還不夠多嗎?!”
“我身為夷山派大弟子,你在眾師弟面前、在所有仙門面前,給過我好臉色嗎?你在仙盟大會上,哪怕又一次提起過我的名字嗎?你多番暗示要將掌門之位傳給他,傳就傳吧,可是,為什麼要順口羞辱我,說法力低微,根本不配當夷山大弟子?”吳必啟越說越激動,他指著姚必承,指尖顫抖著,“如果不是他,不是他奪走了一切……我根本不會遭遇到師父如此冷待!”
“大師兄……是嫉妒矇蔽了你的雙眼……你可知,我從未想過,要和你爭……從來沒有……”姚必承虛弱地說道,“我從未想過要……爭掌門之位。”
“是,你不爭。”吳必啟悽然地說道,“你知道,你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你,什麼都不爭。”
“你說的通通都是歪理!難不成,不爭,反而是錯?像你這樣,黑著一顆心,勾結魔界、毒害同門,做的全都是對的,是嗎!”湯掌門已經失望透頂了。
“哈哈哈哈……”吳必啟狂狷大笑。
“逆徒!”湯掌門一個掌風過去,把吳必啟打到在地。他自己受著重傷,這一掌顯是用盡了自己僅有的真氣,竟從椅子上跌了下來,吐了一大口鮮血。
“師父!”眾人忙過去扶他,姚必承也欲起身,卻摔在地上,坐在旁邊的瀾淵起身把他扶了起來。
湯掌門的幾位師兄弟都過去勸慰他,將他扶回了椅子上。
“湯掌門,你本就重傷在身,切勿再動真氣。”瀾淵勸道。
這時,吳必啟看向了站在瀾淵身後的風芷凌。
他的眼神不懷好意,風芷凌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大殿中復歸平靜之時,吳必啟開口了:
“想不到,堂堂太乙賀掌門,竟然同一個魔界弟子廝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