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寒冬已過,又是春寒料峭的季節。
這日晨間,藍城奕正在弄梅閣的梅樹下吹著一曲《寒梅引》,一身紅衣似火的柔夷在院子裡為他舞劍助興,攪動了滿地的落紅隨劍氣飛舞。
尋蕪閣有一小片綠地,種著一些藥材,春季有些藥材開了花,泊煙和鏡秋正在好生的打理著。
風芷凌手持一本經書《古參同契》,正在煉丹房認真的讀著,旁邊的丹爐正冒著縷縷青煙。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藍城奕停下笛聲,對柔夷說:“去煉丹房看看。”
待藍城奕衝進煉丹房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滿屋子的濃煙和奇怪的藥味,丹爐炸的四分五裂,到處是火星和烏黑的藥渣,藥架倒在地上,滿地狼藉,風芷凌卻不見了。
“瀾汐!”藍城奕失聲喊道。
“咳咳……我……我在這……”一個藥架子動了動,風芷凌露出了一張碳焦色的臉,衣服上還有沒熄滅的火頭。
藍城奕連忙走過去,掀開了倒地的藥架子,把她從火星堆裡拎出來,衝出了煉丹房,給她滅了滅身上的煙火。
“你在幹嘛,煉炸.藥嗎?”藍城奕沒好氣道,“看看能不能炸.死自己是吧?”
柔夷瞥了她一眼,正要說什麼,泊煙和鏡秋急忙忙趕過來了。
鏡秋盯著濃煙滾滾的煉丹房,一臉不可思議道:“瀾汐,你這煉的什麼仙丹妙藥啊?太厲害了吧?”
泊煙看了看瀾汐渾身上下黑乎乎的樣子,關切道:“是丹爐炸了嗎?你受傷沒有?”
風芷凌眨了眨紅色的眼瞳,點點頭,又搖搖頭,看了看自己,突然傻笑起來。
“嚇傻了吧?”藍城奕無奈道,“哪裡受傷了?”
“瀾汐,你是第一個炸了天隱閣煉丹爐的人,真是奇人。”柔夷道。
“對……不起。”風芷凌張了張嘴,感覺還能噴出煙來,她從懷裡掏出了燒焦了一角的《古參同契》,遞給藍城奕,“書……也被我燒壞了。”
是夜,風芷凌坐在梅花樹下,撐著下巴,靜靜的望著廣袤清冷的星空。
藍城奕走到她身邊坐下,陪她一起抬頭望天。
“這一年來,你除了偶爾跟著大家下山,給一些老百姓治病、施藥,幾乎不離開天隱閣。整天沉迷於問藥煉丹,對其他事情一概不聞不問,我雖然挺欣賞你這種好學的精神,可是……”藍城奕慢慢說道,“你還在因為太乙門的事情自責嗎?”
風芷凌嘆口氣,正色道:“要說忘記,是不可能的。我的身體裡似乎還有對魔丹力量的殘留記憶,只要一想起來就渾身難受。我一直試圖尋找一種可以抑制魔丹的方法,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你還想再炸幾次煉丹爐?今天這種事,千萬不要再發生了,”藍城奕敲敲風芷凌的額頭,“失神是煉丹大忌,一不小心就會喪命。我跟你說過,修煉內丹之氣時,要求氣歸真元,抱元守一,否則就會走火入魔,重者墮入魔道,再難回頭。修習外丹也是如此。太執著於心中所念,反而容易偏離修道的正途,離目標越來越遠。”
風芷凌點點頭:“嗯,不敢再炸了。我以後會小心的。”
“聽你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以後還會繼續這麼做,只是會小心地做,是嗎?”藍城奕佯怒道。
“我的意思是,我聽你的,儘量不去執著,以後煉丹呢,就兩個眼睛直勾勾的緊盯著煉丹爐,絕不分心,滿意了吧?”風芷凌連忙順從地改口道。
“這還差不多。”
這天是上巳節,藍城奕帶著弟子們下山湊熱鬧,風芷凌也跟著一起。
春色正盛,江畔的桃花開得爛漫,城郊遊人很多,車馬聲陣陣,不少地方在舉行上巳節的春遊踏青會。年輕的女子穿著豔麗的衣裳,珠翠步搖,濃妝淡抹,似與百花爭豔;青澀的少年郎聚在一起,手持蘭草,在水畔玩鬧洗浴,膽大些的開始對著姑娘們呼喊,少女們也大膽應和,這麼一來一去,慢慢對起了情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