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白衣的瀾淵一落座,桌子周圍頓時就好像環繞著一圈溫和的白光。藍城奕他們一走,風芷凌更加害怕單獨面對瀾淵。
她抬眼道:“賀掌門。”
瀾淵看著風芷凌收好了藍城奕交給她的那片綠葉,問道:“不知道瀾汐姑娘可有時間?”
“難道他察覺什麼了?”風芷凌心想。此刻他俊朗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多餘的表情,她維持鎮定,道:“賀掌門有事嗎?”
“……那日聽瀾汐姑娘提過,是因為你答應了凌霄的一個要求,他才肯給你解藥。不知姑娘是答應了他什麼要求?”
風芷凌她低頭喝了一口茶,趁機吁了一口氣。
“……我答應凌霄的,也並非什麼難事。只是……只是家父曾是他的……一個手下,他要求我必須回魔界當他的婢女。”風芷凌胡謅道。
瀾淵道:“原來如此。……尊父既是魔界中人,為何姑娘卻毫無修為?”
“從小我便被父親送出了魔界,和母親一同長大。母親是個普通人,可惜兩年前過世了,臨死前讓我去魔界尋找我父親,我到了魔界,從我父親一位故友口中得知,我父親早已經被凌霄殺死。後來我逃出魔界,途中遇到了藍仙師,他收留了我,教了我一些外丹之術。這次我和藍仙師下山遊歷,恰巧遇到桐安城突發瘟疫,聽藍仙師說起此瘟疫與魔界有關,那凌霄又是我的殺父仇人,魔界我也曾進去過,因此便隨同藍仙師一起去魔界問藥。當時在颶風谷我被風吹走後,正巧是遇到了那位與先父關係交好的故人,才得以見到凌霄。”
風芷凌早已將這些話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遍,為的就是防止瀾淵來問,現在終於派上用場,她冷靜地說完,在心裡給自己鬆了一口氣。
瀾淵聽風芷凌說的條條有理,竟有些失落。
“不知,先父的故人叫什麼名字?”瀾淵追問道。
“這個……”風芷凌作為難狀,“賀掌門,此人雖然身在魔界,卻待我很好,恐怕,我不便將他的姓名告知。”
“啊,對不起,是我唐突了。”瀾淵滿臉歉意,心想,我若繼續追問,未免顯得太過刻意了。
“瀾汐姑娘的身世竟也如此波折……幸好你遇到了藍城奕。姑娘雖然先父是魔界中人,行事卻頗有仙家風範,心地又良善,如果……”
瀾淵頓了頓,繼續道:“如果姑娘不願被凌霄威脅去魔界做婢女,我或許可以幫得上忙。”
風芷凌微笑道:“多謝賀掌門,你與我非親非故,卻願意如此幫我,我很感激。可是,凌霄是我的殺父仇人,留在他身邊,我或許還有報仇的機會。這件事情,我必須自己去解決,旁人再怎麼幫我,最終,還是要我自己去面對的。”
這是我的命運,早晚,我都得自己走出這一步。風芷凌這麼想著,不自覺嘆了一口氣。
瀾淵聽到這聲嘆氣,心情略覺沉重。雖然與瀾汐姑娘才認識了幾天,他卻能感受她身上那種與眾不同的氣息,夾雜著陽光的陰霾,充斥著無奈的明朗,總像揹負著什麼,擔憂著什麼,看起來不像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風芷凌拿了一隻新的茶杯,給瀾淵倒上一杯熱茶,遞在他面前。
“謝謝姑娘。”
“不客氣。”
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風芷凌輕輕轉動著自己的杯子,半晌,終於開口問出了那個她輾轉反側了幾天的問題——
“賀掌門,你那個玉雕上的女子……還在嗎?——哦,我的意思是說,聽說去年正月十二日,太乙門曾經被魔界屠殺……”
瀾淵抬起頭,心道:為何她對太乙門被屠的日子這麼清楚?……或許,她是聽藍城奕說的吧。
他嘆了口氣,道:“那是我的小師妹。太乙門被屠的那天,她突然失蹤了,到現在不知生死。我一直在找她……可是沒有她的下落。”
風芷凌透過眼前的薄紗,怔怔的看著瀾淵的眼神,看到了他的失落神色。
風芷凌終於確認,那玉雕,就是自己。
“……啊,原來是賀掌門的小師妹。你帶著她的雕像在身邊,看來,你們的感情定是不錯的。”風芷凌說完,心跳不自覺的加快。
“她是我……很在乎人。”瀾淵看著風芷凌,輕聲答道。
風芷凌感覺自己腦袋有片刻的懵,心跳好像漏跳了一下。
……自己從前小心翼翼憧憬著的那個人,原來心裡也是有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