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說明,我也沒有搞笑漫畫主角那種頭頂光環怎麼死也死不掉的超級幸運設定。”我伸出了手補充道。“什麼時候頭上砸下來一枚東風導彈,我肯定是必死的,這一點不需要多作說明。”
“知道,知道。”徐鋒連連點頭。
在徐鋒的連連點頭之中,我和他利用遊戲規則簽訂了協議,然後就在所有人期望或者不期望的目光注視之下,我開啟了光圈,然後……傳送到了我的老家。
事到如今,除了祈禱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釋迦摩尼和福音派新教徒們堅信不疑的聖母心上帝之外我只能祈禱美夜子那個女人不要又一不小心神經粗化臨時增加遊戲難度或者遊戲設定了。
“不要對我抱太大期望,這可真的不是小說,我最討厭做主角了。”這是我開啟光圈前對徐鋒說的話。
然後,光圈落定後,之前的所有氣氛渲染和對話鋪墊似乎都在這一瞬間變成了空。
在我面前的是一片城市廢墟,就像是被隕石或者彗星砸過一樣,一片被砸得稀巴爛的城市廢墟,就像是抽乾了水的泥水潭。
這片廢墟,大概在十年前,被我稱之為家。
出發之前,什麼大話都說了一遍,什麼美好的未來都構想了一遍,可是真正走出第一步時,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活在自己幻想出來的夢裡。
以朱清雲的作風,他又怎麼可能不把所有人的家和老家都給轟炸一遍?
我嘆了口氣,怔怔地望著化為廢墟的土地,內心充滿了蒼涼。
打算離開回去,可是雙腳卻不聽使喚,最後我感覺自己的屁股壓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之上,低頭一看,那是一塊粗糙幹糲的岩石。
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我回頭,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向我走來。
是楊建東。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但是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任何人都不得違反約定,在分散之後再用光圈互相碰面。
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別怕,阿真,是我。我不是複製人……真的是我……”
楊建東和我保持著距離,謹慎地看著我,揮了揮手,眼睛裡在使勁地傳達友善之色。
“阿真……徐鋒他們呢?”楊建東問道。
“他們不在。”我快速地回答,然後開始在內心裡做起了光圈傳送的準備。
楊建東高舉著雙手和我保持著一段距離,似乎在試圖避免我對他的警惕。
“阿真,對不起,我跟你們商量過,我們應該分頭行動,不再碰面的……但是現在,我沒有辦法,只能來見你。因為……我有點事想要請求你。算是……我個人的請求。”楊建東誠懇地說著,然後把他手裡的什麼東西遞交給了我,“阿真,還記得嗎,當初雪綺發燒的時候,你把大青葉裝在了盒子裡,送給了我們,用的就是這個盒子。”
的確是我之前給楊建東他們送藥的時候的盒子,沒有錯,不管是光澤度、劃痕、缺口還是上面的花紋都一模一樣,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下面還有我的指紋。
我稍稍鬆了口氣,道:
“楊先生,我倒是沒有忘記,就是不知道你……”
楊建東臉上浮現出了沉痛之色,他把拳頭捏得咯咯直響:
“阿真,月子被抓了,我現在要去救她,而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平安回來。在那之前,我想……把雪綺交給你。”他輕輕地道。“阿真,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楊建東說出了他的來意和事情發展的具體經過。因為擔心會被朱清雲給隨機打擊到,楊建東他們還是選擇了上網檢視朱清雲所公佈的轟炸地點資訊,結果,在這個過程之中,朱清雲鎖定了他們的位置。雖然最後楊建東成功逃脫了朱清雲的鎖定,但是在這個過程之中,楊建東的妹妹,天野月子卻是被逮捕了。
為了救出他的妹妹,楊建東最終決定找出朱清雲的所在地點,然後,去救出他的妹妹。
但是,他的女兒必須要有人照顧,所以,楊建東想到了我……或者說,我們團隊。
原本在之前的逃亡過程中,徐鋒是讓我們放棄了平凡世界的隊員許可權的,但是楊建東卻重新把許可權歸還給了我,所以他才能夠傳送到我所在的地點來。
楊建東並沒有把他們遭受的一切講述得太過詳細。也許是因為時間不夠,又或者是因為他太過疲憊了吧,在說出了他們一行人的遭遇之後,楊建東就默默地和我坐在岩石上,靜靜地望著眼前的廢墟,和廢墟上方灰濛濛的天空。
那一刻,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但是,看著楊建東那蒼白、疲憊和黃瘦的容顏,我卻突然覺得,這一刻,坐在我身旁的並不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而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在深深的倦態之中,楊建東開始回憶起了他短暫的人生。
“阿真,我是個失敗的男人。只是一直以來,我都不想承認罷了。但是現在,我已經徹底看清楚了……我還沒有什麼本事……現在的我,全身都是傷,每天晚上都痛得睡也睡不著……我啊,真的就是這樣的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