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的事,孟婧瑤那時候還沒有來,但她能確定一點。
去年秋上的時候他們第一次到莊子上來檢視,那時那塊地確實是三表嫂的。
三表嫂的人品她是相信的,絕對不可能搶誰的東西。
再一個她在莊子上這一年的時間了,可以確信沈樅的人品。
那時候三表哥初次提議要建個跑馬場,三表嫂就說要用那塊地來著。
她記得, 當時還在那附近遇上了一個村民,那村民還和聲笑顏跟沈樅打招呼。
附近有其他村民看到他們,並沒有人表現出憎惡,從這一點上來說也表明了沈樅的人品。
孟婧瑤看一眼他,見他神色沉穩並沒有慌張之色。
沈樅不慌不忙的看完了馬超手裡的文書,確實是一張土地轉讓的文書, 而且所轉讓的正是他說的那幾畝地,也是他們現在跑馬場的一部分。
他不急,馬超母子倆可急得很。
見他都看了半天還不說話,自己也說了那些話,他連個反應都沒有。
這就讓他們心裡沒底,七上八下忐忑得很。
忍不住催促,“文書你也看了,上面還有我大伯的名字和手印,絕對是真的。
當時寫這份文書是請的我們村讀過書的老童生,那老童生還在,就算是上了衙門他也能作證。”
這樣一說馬超又增了幾分底氣,他也是故意提的衙門,為了嚇對方。
他其實也不想去衙門,對那個地方下意識的害怕, 也牴觸。
像他們普通老百姓,一般有事都是自己協商解決。
要是自己解決不了的,就請村長或者族老主持公道。
一般只要不是殺人放火的大事,事情發展到村長族老這裡也就解決了。
要不是萬不得已,絕對不回去驚動官府。
甚至有的人, 一聽要去官府立馬就退縮了, 寧願吃虧也不願意去。
包括他馬超也是,他現在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多半都是仗著手裡有文書,背後有大人物承諾了要給他撐腰。
因為他說得有鼻子有眼,連門房看著都心中打鼓。
不過他是莊子上的老人,內心還是更多偏向主人家。
孟婧瑤沒動也沒再說什麼,她在等沈樅。
被馬超再一次催促的沈樅,終於是開口,話說得慢條斯理。
“你這個文書確實沒問題,這上頭說的那幾畝地,也是在我們莊子上新建跑馬場上。”
他這話一出,馬超一家的神情立馬就放鬆下來。
在這一刻,他們已經認為那幾畝地肯定能拿到手,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就連一直低著頭的婦人也抬起頭來,眉眼放鬆,嘴角有微微的笑意。
下一刻,沈樅話音一轉,神色也凌厲起來。
“只是, 在你們籤這張文書的頭一天,你大伯馬桂已經把地賣給了我們莊子。”
在馬家人一臉錯愕的神色下,沈樅接著道。
“你們所張老三確實是在文書後一天來籤的買賣契書, 那天你馬桂也來了。
但他並不是來契書,而是來感謝的。
說了感謝之後,他也就走了,之後再沒有來過。
至於你們之間的協議又是怎麼一回事,那就不管我們的事了。”
這樣的結果馬家當然不可能接受,“空口無憑,你說是頭一天就是頭一天,你把證據拿出來看。”
馬超反過來要沈樅拿證據,也是跟沈樅學的,不然憑他自己,這時候腦子都是混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