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辰了?”
沈華柔覺得自己才迷糊過去,可她記得那人要傍晚時分才會回來的。
“申時末了,奴婢看您睡得實,便沒喚您,您看可要先用晚膳?”
先前陽春進來看過幾次,看夫人睡著都不敢出聲擾了夫人,又惦記著夫人餓著肚子,更不敢離開,就一直守著。
這些日子夫人總是睡不安穩,眼下都是青黑的,今兒好不容易睡熟了,她心裡也心疼夫人。
沈華柔在陽春的攙扶下坐起來,只覺得頭還有些昏沉沉的,想來是因為睡得太久。
明明才覺得剛睡著,竟然就已經睡了大半天,她是真的迷糊了。
記起陽春剛才說賀元凌回來了,這回他回來的時辰跟上次差不離。
她記得上次賀元凌回來後並沒有到正房來,直接去了偏院,之後的一個多月裡他們即便是見了面也沒有正經說過話。
既然是決定了要改變,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三爺現在在哪兒?”
“奴婢聽玉蘭說三爺回來後被老爺叫去,現在應還在老爺那邊,奴婢這就讓人去春暉院守著,三爺一出來就請三爺回來?”
陽春滿心都是想著二位主子能趕緊和好,只要夫人點頭她就立馬著人去等著三爺。
從前陽春也只這樣,但她總是拒絕,在她看來她主動去尋賀元凌豈不是氣矮了麼,憑什麼是她要先主動?
是她辜負了陽春的良苦用心,總是要爭這一口閒氣。
到後來,人都不在了,她也沒得爭處了。
在陽春小心翼翼期待著的眼神下,沈華柔輕輕點了點頭,同時看到陽春眉眼帶笑,歡喜著應話,“是,奴婢這就讓人去。”
不想聽她再說寬慰安撫自己的話,沈華柔又道:“多備些熱水。”
是為了一會兒賀元凌回來洗漱的,她是真的不能接受他一身酒氣,還混雜著汗味兒。
雖然是入了秋,天氣還是有些熱,至少好要一個月才能徹底涼快下來。
頓了頓又叮囑陽春,“飯也備著吧。”
陽春歡喜的應了話退出去準備,夫人的意思她當然清楚,熱水是專門為三爺準備的,晚飯也是備了要與三爺同用,所以這是要和好了。
二位主子成婚半載,賭氣的時候比親親熱熱的時候還多,希望這回和好了可別再生氣了啊。
她作為夫人的貼身奴婢,她的心自然是向著夫人的,但她作為旁觀著也看得清楚,其實二位主子都是有心的,大多數時候三爺想跟夫人親近,又因為說話不直,總是惹惱夫人,再生嫌隙。
陽春出去後沈華柔自己對著梳妝檯理著髮髻和衣衫,都整理好了,心卻是不能平靜。
時隔八年再見賀元凌,不,賀元凌戰死前他們已經有一年多不曾相見了,算起來差不多十年未見,她心中止不住的慌亂忐忑。
要說沒有想過他,自然不是。
淺淺的塗上一層唇脂,鏡中的人立馬增添幾分豔麗,定定的看了看,沈華柔又將唇脂擦乾淨,現出原本淺粉的唇瓣顏色。
心想:就這樣吧,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沒得慌什麼勁?
賀元凌進家門就被老頭子喊去,他就知道老頭子找他沒有好話說,果然被他猜中。
賀老爺子抬手指著打小就沒個正形的小兒子,“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站沒個站相坐沒個坐相,整天就只知道往外頭跑,沒正經事做你就給我收租去。
昨兒你是不是又喝了酒回來犯混?我打不死你。”
老夫人孟氏眼看丈夫就要彎腰脫鞋,立馬給了丈夫一個警告的眼神,將話接了過來。
“華柔多好的孩子,溫婉賢良對我們也孝順恭敬,你敢犯混欺負人,娘也不饒你。
就你那又臭又硬混賬脾氣給我好好改改,一會兒回去好好跟華柔道歉,不許再犯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