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見證過最美好東西上最骯髒、最醜陋不堪的地方的人,只得在風波過後,將這些秘密爛在肚子裡,以此來求得自己性命無憂,揹負著那些在風波中死去的靈魂的罵聲,苟活於這世上——這就是見證者。
就像神父,他既然見證了一對新人之間的神聖愛情,也就意味著,他必須要見證這愛情中的所有東西——包括好的與不好的。
那份熟悉的溫暖現在又回來了,回到當初緊握著的那雙手上。
何馥杉望著在黑暗中不可見的手,輕輕閉上眼,感受著那遲到五年的溫暖——她忽然間覺得,這五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滴淚悄然滑落。
不過暗戀終歸是暗戀,這所有的所有,羅偉力都不知道——包括現在,身後人的震盪,他完全沒有察覺。
此刻,羅偉力透過那一個小洞,發現外面就是剛才他被全祥宜打暈的地方。
“踏踏——”清楚而有節奏;
“噔噔——”清脆而利落。
腳步聲?!
羅偉力警惕起來,下意識地,握著何馥杉的手,又緊了幾分。
人們根據自身的需求,設計了許多種類的鞋子,由於材料或外形以及使用人的步伐頻率不同,不同的鞋也就有了不同的聲音。比如,常見的男士皮鞋,本來的聲音是“踏踏——”,較為緩慢;如果讓一個胖子來穿,聲音就會顯得沉重,如果換做一個瘦子,聲音就會顯得略微輕快——這和往水裡拋石子一樣,大的石子濺起的水花多,而小的石子濺起的水花少,都是一個道理。
即使如此,這兩者還是有本質區別。往水裡拋石子,你透過聽水花濺起時的響動,可以很輕鬆地判斷出扔進水裡的,到底是小石子還是大石子;而聽人走路時發出的聲響,想要判斷出那個人穿的到底是什麼鞋,可就頗有難度了。除非你受過特殊訓練,否則達到這種地步,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恰巧,羅偉力就是那麼一個受過特殊訓練的人。
他十多歲的時候,也曾是蜀秋府一線的成員,專門負責監聽這一塊兒。
按理說,監聽部門是沒有聽鞋的聲音這一部分的,可他從小就對鞋極感興趣,久而久之,聽鞋,就成了他的獨門絕技。這也是他在那次大規模的行動中,得以留在蜀秋府的原因。
至於為什麼只成為了一個管家,羅偉力自己都還心有餘悸,更覺得,能在羅皓揚身邊工作,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現在傳來的腳步聲,雖然只有兩種聲音,但卻有三種頻率,而且細細聽來,兩個“踏踏”聲又略有出入,由此可以判斷,外面有三個人,一個穿著高跟鞋,一個穿著運動鞋,還有一個穿著男士皮鞋。
可是,僅憑這些,還不足以斷定來人的身份。
身後的何馥杉感受到羅偉力的緊張,神經也跟著緊繃起來。
“咦?這麼大一棟別墅,難道人都被掃光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男聲問道。
“不會吧?這是誰幹的,也太狠了吧,我還想著找幾個人練練手呢,不用太多,一個就好了。”接下來是一個嬌俏活潑的女聲。
然後,就再沒了動靜。
不應該啊,還有一個人呢?
羅偉力正想著,只聽得那專屬男士皮鞋的聲音越來越近——“踏踏——踏踏——”。
暗格內的兩人的心,隨著那腳步聲一點一點地提了起來,幾欲吊到嗓子眼兒——這時,腳步聲停下了。
兩人暗自鬆了一口氣,“砰”的一聲,原來是那鞋的主人倚靠在了暗格旁:
“別急嘛,這房子那麼大,總還是會有幾條漏網之魚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過羅偉力仍能聽出,那是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龍坤著實是不想再多說些什麼了,身後暗格裡的兩個人,也不知待了多久了,幸好彭琳他們還沒有說太多。
“哦?”彭琳故作驚訝道,“難道‘黑桃L’先生髮現了一條?”
“誒——”田勇順時把話題接了過來,“何止一條,是吧,‘黑桃L’先生?”田勇把目光轉向龍坤身後的牆壁,示意著他。
此話一出,羅偉力和何馥杉皆是一驚,尤其是何馥杉,緊張地湊到羅偉力的耳邊,顫抖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