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流星劃過北天,妊女抬頭望了一眼,悄然走入九宮城。
九宮城的防禦屏障很強大,但此刻姬樂正在和國靈們交涉,無法細緻感知城內的變故。加上妊女作為九宮城禁法體系的建設者之一,清楚九宮城防禦體系的後門。於是,她從容走入城內。
如今的九宮城和幾日前大不一樣。整座城瀰漫著草藥的煙燻味,但卻遮掩不住暗藏的死氣。
城內,不時傳出哭泣聲和慘叫聲,為整座煙霧繚繞的城市更添幾分陰霾。
這幾日下來,九宮城至少死了百餘人。這還是姬樂應對及時,餘媖等人施救迅速的結果。
“呵呵……報應!”看到九宮城這等慘劇,妊女感到些許快意,唯有這樣才能發洩她的痛楚。
妊女身上浮現點點熒光,遮掩自己的行跡,緩步走在九宮城的街道中。
熟悉的街道,總能讓她回憶起一些曾經的記憶。比如,自己跟他一起在街道上打鬧,一起幫國民們診病。
但是——
想到自己那三個孩子的死,妊女胸口突然燃燒仇恨的怒火,她冷漠注視著街道兩側匆匆行走的路人:“因為你們,我的三個孩子全部死了。這次的瘟疫,就讓你們來償還這份血債!”
街道上的行人神情匆忙,一個個以紗巾遮住口鼻,拿著草藥進行淨祟。時不時,有一群黑袍巫師抬出屍體進行焚化。
漢民……妊女看著一具具屍體,怒火好像被冷水澆撲,眼中多出幾分傷感。
走著走著,她來到鄧家宅邸。
鄧宅有數十年曆史,門上的匾額透露著歲月滄桑。看著宅邸門口的擺設,妊女表情複雜:流露懷念之色:這鄧家的風水局還是自己當年佈置的。
伸出手,輕輕一拂,鄧家宅邸旁多出一道門戶。妊女走進去,直奔後面的祠堂。
鄧家人因為遺傳病的緣故,族人稀少。到鄧愷這一代,除卻他這個長子外,只有一弟一妹。
走入祠堂,看到祠堂中陳列的牌位,妊女心中一痛,原本的憤恨消散一空。
上前取下鄧愷祖父的靈牌,她輕輕擦拭上面的灰塵。然後是他的祖母、父親……
“悠悠歲月,當年的故人一個個都走了。”望著祠堂中的靈位,妊女默默上香:“你們這一走,這整個九宮城除了太卜老賊,也只有我這活死人來見證這一切。”
靜靜站了一會兒,妊女起身去探望鄧愷。
此刻,鄧愷正趴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一日時間,他感染的瘟毒突然加重,正徘徊在生死邊緣。急得明宮幾位醫師滿頭大汗,一刻也不敢鬆懈。
帶著香氣的怪風輕輕吹過,醫師們紛紛倒在地上,妊女推門走到鄧愷的寢室。
來到床榻前,看著鄧愷的容貌,妊女愣了下。
“記得上次來,這小子才七歲。沒想到,已經這麼大嗎?”
妊女伸手輕輕撫過青年的臉頰,將他散亂的頭髮一一撫平。透過他的臉,妊女彷彿看到了他的先人。
“鄧家……”
眼眉、鼻樑,依稀能看到故人的影子。那個被自己從火抱出來,被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孩子。
“現在,他都有孫子了。”
然而自己……
想到自己夭折的三個孩子,妊女再度冒出殺心。手指微微用力,指甲不小心戳到鄧愷,青年嘴裡微微嘟囔幾聲。
妊女慌忙收回手,靜靜看著昏迷中的鄧愷。除了臉上目前還沒長出紅斑,鄧愷身上已經多出不少黃豆大小的毒瘡。哪怕在睡夢中,鄧愷仍能感受到火燒般的痛苦。
“姐,我疼。我要吃冰點!”
“我要吃米糕,不要喝藥!”
聽著鄧愷痛苦的呻吟聲,妊女莫名想到昔年的故人。當年那小子生病,總喜歡纏著自己撒嬌。
想了想,妊女手一招,取來沾滿藥液的溼巾為鄧愷擦拭。
“鄧家的孩子,一個個身體都弱,這是當初從孃胎帶出來的毛病。”妊女喃喃自語:“當年你曾祖母生下你祖父的時候因為不足月早產,加上碰到天神雷罰傷了根本,導致你們家的男丁先天不足。”
鄧愷祖父被妊女撫養長大,為了這個體弱多病的弟弟,妊女當初可是早碎了心。
稍稍緩解鄧愷的痛楚後,妊女靜靜端詳他的容貌。
眼睛、眉毛、鼻樑都能看到那孩子的痕跡,至於薄薄的嘴唇則更像他的祖母。
“一個纏著我要糖吃的小鬼,一個跟我學習巫術的小丫頭。如今他們家也到了第三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