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把一個牛紙包的紙袋遞過來,“這是秦先生讓轉交給林女士的。”
林妙沒有伸手去接,目光盯了一瞬後問:“秦博士呢?”
“秦先生有事已經先離開了,他囑咐我代為轉交。”
林妙勾了下嘴角,從沙發裡起身,沒必要為難人家服務生,他只是盡他的本職工作。其實不用拿也知道那紙袋裡裝了什麼,但她還是接了過來慢條斯理地開啟包裝。同樣的小塑膠袋裝著黑色石片,這番意思再明白不過的拒絕。
等服務生離開後,她翻了翻手機裡的照片,其中有一組來自於昨天。她當然不是一個沒有準備就會去放手一搏的人,先禮後兵是她一貫的作法,秦博士之所以那麼在意冊本是因為上面記錄的內容不單屬於他學術上的獨有心得,還有一些類似於他的備忘錄記事的內容。
如果依照她往常的作法可能就果決地將照片發過去了,但她沉吟片刻後選擇親自上樓再作一次努力。她賭秦博士沒有離開酒店!
按響門鈴時林妙的想法很簡單,無論如何也該給她一個正面回應而不是讓人代轉話吧,如此她才能決定接下來的應對措施。可她猜到了開頭,卻沒猜到這結局,酒店的房間門是開了,但開門的人不是秦博士而是翟靳。
在門開的一瞬視線相對間,林妙心就沉了下去。與其說是意外,不如說是擔憂,他們居然想到一起了?還是,秦博士本來就是個坑,一直挖在這等著她來跳呢?
即便明知形勢已經不在自己這方,她還是仍然問了:“秦博士呢?”
翟靳意味深長地衝她笑道:“剛剛那服務生難道沒和你說人已經離開了嗎?秦博士每天的行程幾乎都安排得很滿,很難有時間在一個地方停駐太久的。或者,”他故意停頓了兩秒,微微側開身,“你不相信的話可以進來親自找一下。”
林妙的視線向內掃過,由於門並沒有完全開啟,所以只能看到門口的區域範圍。確實按照她的判斷,秦博士很有可能此刻正坐在裡面聽著外面的動靜,但是,她衡量利弊之後往後半退了步淺笑著應:“不了,既然秦博士不在那我就也先行告退了。”
話聲一落就轉身而走,她連與翟靳多打一分鐘交道的意願都沒有。然而她只走出兩步就被後面摁住了肩,幾乎本能地卸下那力想往旁躲,但翟靳比她更快一步地抓握住她的胳膊將她往牆上一推,隨即欺身而上,把她堵在了牆內。
強烈的侵略氣息瀰漫而來,林妙將手抵在身前,儘可能地隔開與他之間的距離,但沒有作任何掙扎。與翟靳不是第一次交鋒了,哪怕他從未對她有過實質的傷害,但這個人發起狠來什麼都敢做,她選擇不激怒他為上策。
如今他設下生死局把陸勉拉下了水,而他的人卻在上海這邊出現,將她的路堵死,很顯然是胸有成竹。之前也有過一次身處此般境地,翟靳甚至對她越界過,那次是陸勉及時趕到。可她不能次次都指望別人來救,唯一能夠杜絕不好的事發生的方式是參透對方心理。
彎了彎唇角:“翟靳,何必呢?”
翟靳聞言眸光沉定在她臉上,莞爾了問:“何必什麼?”
林妙故意輕嘆:“既已經勝券在握,你又何必還事事親力親為?一個秦博士難道你也怕會成為變數?”
翟靳微垂了視角盯著她緩緩而道:“原本這趟上海是不打算過來的,但聽見說你過來了就改了主意。剛剛我在等你上樓期間,一直在想你看見我時會是什麼表情,震驚?無措?還是恐慌?”
林妙挑了挑眉,“我是哪種?”
卻沒料翟靳突然伸指在她眉毛上輕撫而過,動作輕柔,“除了這裡微微上揚外,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表情。似乎你看見我並不意外。”
林妙忍住蹙眉的衝動,去拉下他的手道:“看見別人我可能還會吃驚,看見你又有什麼好意外的?打從我回國後,你不常常出現在我面前嗎?”迎來翟靳的輕笑,眼角有笑紋出來。
往牆上倚靠了微抬起眸,安靜地看著他,此時他眉色間沒有半分陰沉與冷厲,眉眼疏散,眸光中含笑。算是第一次這般認真地看他吧,其實翟靳的輪廓很深邃,臉型稜角分明,如果不是常常那眸光看得攝人的話,他是長得好看的。
“翟靳,”林妙輕喚了一聲,“我們認識有多久了?”
翟靳斂去嘴角的笑,靜了一瞬才答:“不記得了,只知道真正把你看進眼裡是我回國後的接風宴上。”看進眼裡可能還有時間記憶點,但是放進心裡是什麼時候他真的記不得了。
林妙眸光流轉,思緒有一瞬的放空,算起來她與翟靳認識要追溯到年少時,曾經她跟著父親共赴飯局就遇見過他了,那時父親與翟新同還沒翻臉。雖然沒有過任何交流,可也隔著酒席遠遠看了眼桌對面那個與她年齡相差不多的男孩。如今想起來印象很模糊了,只記得男孩與她一樣很不耐煩,只是他放在了臉上,而她放在了心裡。
“你們一定要鬥到至死方休嗎?”林妙忽然不想對他耍心機。
翟靳原本還有一絲溫和的眸光果然霎那間變得冷凜,他盯著她片刻後答:“不一定要至死方休,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他曾經對我做過什麼,那麼我以同樣回報之。”
靜了一瞬,林妙問:“在你的心中,他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競爭者?或者是仇人?”
卻聽他嗤笑出聲,“仇人?妙,你是真不瞭解男人。你問我Joe對我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至多是,一個曾經的背叛者吧。而對付背叛者最狠的方式是讓他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也讓他嚐嚐坐牢是什麼滋味,反正我家老爺子從那裡頭出來精神就有些問題了。”
所以,對翟靳而言最在意的是Joe從他手中奪走了一切,他要把之前失去的全都奪回去。只是他的認知有偏差!林妙搖了搖頭:“其實你對他是有憎恨的,你念念不忘他對你的背叛,在你心中可能他的地位比誰都深,包括對我。你口口聲聲說對我怎樣,實際上假如我不是他的誰,你真的有可能會來注意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