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姐姐是同母異父的姐妹,我比姐姐小了八歲,那年我還在學校裡,姐姐突然來學校看我,還給我帶了很多東西。姐姐說讓我以後多回家看看媽時,我還覺得奇怪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感性,可第二天才明白,原來她要放棄自己了。她吞了一瓶安眠藥,當我趕到的時候她安靜地就像睡著了的公主一般,很美,只是沒了呼吸。”
林妙感到唏噓,她從沒想過韓婧會自殺!重思當年最後一次見韓婧,就是她跟翟靳共同布的那場陷害Joe的局,他們把很多人都拉下水了,除了她外還有父親與許曉君,將曾經的真相與陰謀活生生地撕裂在她面前。
即使後來葉非凡帶了人趕到,但是警方也不至於拿他們怎樣的,她又為什麼會選那條絕路?難道是……林妙印象中記得當時韓婧跟了一位省城來的領導,正是利用那領導與秦姚南把Joe給誘了去,中間一度有將秦姚南與那領導給灌藥,會是因為那件事嗎?
“所以,你是來報復誰?”林妙沉澱了心神後提問。
杜小滿嗤笑出聲,“報復?我哪有那本事啊,你們一個高高在上是JM的主席,一個遠走它國無影無蹤,都是我望塵莫及的。”
“所以你找上了翟靳,甘願成為他的一顆棋子?”
“當棋子有什麼不好啊,不用自己花心思,只需要按照上級指示做就是了。JM主席我肯定是高攀不上了,而且他深居簡出無從下手,陳斌為人古板不易親近,只有凡哥性格容易相處,而我與他有共通性。”
林妙搖了搖頭,“就算你恨我們要把你姐的事算在我們頭上,那也該直接找我跟Joe,葉非凡跟你姐連交集都不曾有,你去算計他又算什麼?”
杜小滿垂落了眸,語氣寡涼:“如果你們是害死我姐的兇手,那麼他就是幫兇,當年不正是他帶著人衝進那個包廂的嗎?談何無辜?”
“兇手?”林妙揚高起聲,“杜小姐,你的用詞太過嚴重了吧。我不知道韓婧後來遭遇了什麼,如果是不好的那麼我表示同情,但無論是我還是Joe,或者是葉非凡,都沒有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過讓她去做那些事,她所得的都不過是她咎由自取。”
杜小滿的情緒一下就激動了起來,顫著聲反駁:“我姐人都死了你還要來汙衊她嗎?我只知道當初她給我打電話時說很愛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也很愛她,她過得很幸福。後來我才知道那男人就是你口中的Joe,也就是JM的主席,如果不是你橫刀奪愛,我姐怎麼可能會淪落到那地步,她是多驕傲多漂亮的一個人啊,最後竟然以死來明志。”
以死明志!這個詞用得很重。
林妙的眸光沉了沉,沒有立即開口。沉默是因為,即便曾經有多厭煩韓婧,也不曾想她有一天會尋死路。雖然她問心無愧,但將心比心站在杜小滿的角度,親眼歷證了自己姐姐的死亡,確實會恨。
人的理智會有選擇性地忽略過程而注重結果,所以面對杜小滿的恨意她無從辯駁,也說不通。她能說當年根本就是韓婧插在她跟Joe之間嗎?能說若論誰認識得早,她與陸勉都走過十個年頭了,誰能來跟她比?既然這些統統都不能解釋,那麼她就選擇沉默了。
杜小滿見她默不作聲,從椅子裡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咖啡欲潑過來,被林妙眼神一沉了盯著又心生怯意。最終她放下杯子大聲道:“總之你們去找他也沒用,開庭的那一天我一定會站在法庭上作證,憑我之力扳不倒你們,但至少能讓Joe損失一員大將。”話聲落她就轉身要走,卻在剛走出一步還沒離開桌邊時,聽見林妙淺聲道:“你愛上他了。”
杜小滿渾身一顫,驚瞪了眼,“你胡說!”
林妙沒有去看她的表情,眼神裡多了篤定,“小滿,有些東西能夠作假,比如性格、人設,但是感情這東西向來身不由己,我們的心臟很奇妙,在不經意間會加快跳動便意味著心動。葉非凡那麼好,你真的確定自己對他無動於衷嗎?”
“我……我沒有。”
林妙眨了眨眼,兩次否認,後面這一次明顯她的氣勢弱了,意味著她的心防薄弱了。輕嘆了聲,抬起眸看向她,“其實我跟你經歷相似,但角色恰恰相反,有沒有興趣坐下聽?”
杜小滿面露遲疑,僵站在那好一會才挪步回到了座位上。
林妙見狀不動聲色地抿了口咖啡,再嘗這摩卡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那麼苦,反而咖啡的味道很濃郁,放下杯子時她緩緩而述:“事情要追溯到十年前了,那時我跟你也差不多年齡……”
挑了些大致的情況給杜小滿說了這十年曆程,一般情況下她是不太會把自己的這段過去輕易曝露的。只不過在這個女孩身上看到了曾經陸勉的影子,那時候他也一定很恨她父親,來到她身邊時怕也是按著她的性子行事,所以讓她很快就沉陷虛妄的愛河。有幸他後來終究是真的愛上了她,才有了這輾轉的十年。
杜小滿對葉非凡肯定是不一樣的,否則沒道理找她來攤牌。是真的想從她這聽到一些關於葉非凡的訊息吧,因為知道她跟陸勉有去過看守所了。
故事到了尾聲時,林妙垂下眼來看自己的手,輕聲道:“今天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要找共鳴,而是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給你一句忠告:跟著內心走吧,否則你總有一天會後悔。”
“他……”
“他說不後悔,即便是Joe罵他對你鬼迷心竅了,他仍然一臉無所謂的態度。我認識他也有好多年了,向來他都是灑脫爽朗,有時還有點痞子味,如今卻看他也眼睛一抹黑的只認眼前人,當真是少見。”
林妙頓停下來,看了眼對面垂著頭的人,“今天我也就說到這裡了,你如果是為報仇,那麼你是找了個無關緊要的人;你如果真的內心只有恨,那我也無意多說,就這樣吧。咖啡的錢就你結吧,你也欠我一杯咖啡。”話落便起身,徑直揚長而去。
這本是杜小滿給的一次契機,能不能說服林妙不知道,但話不投機半句多,把該說的點到為止便好,再苦口婆心地勸反而降低了水準。更多的還是留待她自己去想吧,能想透固然是好,想不透也只能表示同情了。
回去林妙就把杜小滿的事給陸勉說了,直白而問:“你知道她是韓婧的妹妹嗎?”
陸勉的眸光一動,“韓婧?”漸漸的面露恍然。
對他這表情林妙也不過度去解讀了,沒道理什麼事都深究到底,只確認一件事,便是他應該早知道韓婧的結局。人已去,塵囂事便就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