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故意擺出一副深度思考的樣子,捏著下巴滿不在乎道:“沒事,那你走吧。”
學生抑不住驚喜道:“意思是想不起來我嗎?”
程諾拍拍學生的後背,語重心長道:“讓你走的意思是,就算是咱們只見過一面,我也能把你記在腦海裡,下次離了老遠都能看見你,知道名字也是為了好稱呼你。”
說著朝眼前的禮堂努努嘴,程諾接著說道:“馬上就到了禮堂,你說我站在主席臺上隨便往下面指指,會不知道你的名字?”
頓時學生的心情就不那麼美麗了,有氣無力道:“好吧,程教授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還請多多善待。”
程諾笑道:“閣下尊敬大名?”
學生答曰:“在下免貴傅斯年。”
聽到這個名字,程諾心裡那就更樂了,沒想到回北大的第一天,居然直接撿到寶來。
說起來這位也是出身於書香世家,祖上是滿清的首位狀元傅以漸,而傅斯年考入北大後也是名副其實的學霸,更是北大學子稱他為“孔子後第一人”,在同學期間頗有威信。
在胡適剛到北大任哲學系教授,因為講課的問題惹得學生非議,部分學生準備聯合起來將胡適給攆下去,在徵求傅斯年意見時,對方一句“這個人書雖然讀得不多,但他走的這條路是不錯的,你們不能鬧。”將風波化解。
陳先生被捕主動為其辯誣,李先生被害為其鳴不平,到了後面就算是有蔣光頭出面,傅斯年依然要彈劾孔詳熙,可見其性格性格耿直,嫉惡如仇,且不慕權威,人稱“傅大炮”。
至於程諾為什麼還敢用這樣的人,一方面是出於對其人格與才華的欣賞,另一方面也是一戰即將結束,屆時因為巴黎事件,將會在那個時間節點發生足以深遠影響後世的大事。
這種事程諾自然是不想錯過,而眼前的傅斯年正是學生*動的領導者之一,完全可以透過他去參與這件事,而且將一些紅*思想傳播出去,避免這小夥子後面走上歪路。
想到這裡,走在前面的程諾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學生笑道:“傅同學,你可要加油哦,我可是非常看好你的,眼下我辦公室剛好有一些從歐洲翻譯過來的書,那就先麻煩你去校對了。”
事已至此,傅斯年很快就將身份轉變過來,好奇道:“什麼書,是數學書嗎?”
“當然不是,就在我辦公桌上,會後你可以自行過去將它們拿走,名字叫做《*本論》《***宣言》,等你校對完就可以交給商務印書館印製了。”程諾搖搖頭,解釋完畢後又笑道:“當然不會讓你白乾,酬金還是很豐厚的。”
傅斯年聽罷有些著急,趕緊上前解釋:“程教授,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程諾哪裡是那種只讓人幹活,不給人酬勞的導師,研究牲、博士牲之類的,在他這裡絕不會存在,加之已經進入了會場,主席臺上已經有些開始上臺演講,場下一片寂靜,顯然不適合發生爭執。
無奈之下,傅斯年只好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嚥下去,跟程諾一起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
說來也是趕巧,剛好碰上蔡元培走上臺前致辭,看到程諾兩人進來後,點點頭也算是打了個招呼。
令程諾沒想到的是,文茵作為女教師代表居然也坐在了主席臺上面,如今看到程諾本人後,眼神如水幾乎要把程諾給融化了,其中有嗔怪、幽怨、欣喜、柔情等等,讓程諾不敢與其直視。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好在蔡元培很快就開始了他的致辭,清了清嗓子:
“……大學為純粹研究學問之機關,學者尤當養成學問家之人格……”
可此時的程諾基本上把外界的聲音都給遮蔽在耳朵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亂跳,呼吸跟著紊亂起來,頭上的汗也止不住地往外滲透。
幾次抬頭想往講臺上看,每次都能撞見文茵眼中的那汪清泉,忽然發覺對方的臉也變得紅撲撲起來,可即便這樣依舊與他大膽的對視。
旁邊的傅斯年嘟囔道:“今天的文茵老師好怪啊,平常雖然也是滿臉溫柔,可走近了能明顯感覺到還是有距離感的,但現在怎麼這個樣子,一直往這邊瞅,眼神也太熱烈吧?
是不是跟程教授一樣,覺得我‘傅大炮’是個可造之材,想著重培養我?哎呀,實在沒想到我的才華外溢已經這麼嚴重了,想掩蓋都掩蓋不了了,這對其他同學也不尊重了……”
說著說著,一臉臭屁的傅斯年想轉身看看程諾,剛好撞見程諾失態的一幕。
“程教授,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吧?要不要我扶你去醫務室?”傅斯年趕緊關心道。
自己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程諾再清楚不過了,哪裡用得著看什麼醫生,分明是前世今生一直母胎單身的他緊張了,於是乎趕緊搖頭道:“我沒事,只是房子裡比較悶熱,等過會兒就好了。”
“是嗎,那你有啥不對趕緊跟我說。”傅斯年抽出報紙摺疊成簡易扇子,給程諾扇著風。
也不知怎麼的,正在扇風的傅斯年突然看向主席臺上的文茵,又看看身邊的程諾,就這麼幾個來回後,他終於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了。
忍不住把扇子一收,站起來就要問程諾。
主席臺上的蔡元培剛好演講結束,看見學生站起來還以為要提問,便和藹道: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疑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