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南皮侯為奉常的先孝景皇帝,則是當今陛下的生父。”
“南皮侯,就這麼對待太宗孝文皇帝的嫡長孫、先孝景皇帝的嫡長子嗎?”
“就這麼對待當今太皇太后,自兒時便喜愛無比的孫兒嗎?”
“——難道南皮侯,不是先孝景皇帝的表弟、不是當今陛下的表舅嗎?”
對於今日的事,竇彭祖本沒有多少心理負擔。
作為奉常,竇彭祖本身就具有‘不受限制的追求極致的規矩’的特權;
而劉勝今天‘不守規矩’,作為奉常的竇彭祖,無疑便是最有底氣站出來表示反對,並勸阻劉勝的公卿重臣。
——奉常奉常,管的就是朝野內外上上下下的規矩嘛!
但在袁盎這麼一陣質問之後,饒是原本沒有多少負罪感,竇彭祖也還是羞愧的低下頭去。
因為袁盎的話,讓竇彭祖突然想起先前,被遺忘的一件事。
自己,並不單單只是九卿、並不單單只是‘可以不受限制的講規矩’的奉常;
竇彭祖最主要,也最為鮮明的政治標籤,其實是外戚······
“衛尉、奉常今日,恐怕讓陛下非常失望。”
“但陛下是個非常坦蕩,也非常大度的人。”
“——就連曾經,在先皇面前表露不恭的條侯,陛下也讓他做了太子少保,專門教自己軍陣之中的事;”
“連條侯都容得下,陛下便不可能因為今天的事,就對二位耿耿於懷。”
“只是日後,二位恐怕就需要好好想想:坐在御榻之上的,究竟是年幼未冠的新君,還是我漢家的縣官了······”
一番深入淺出,好像什麼都沒說,又莫名引人無限深思的話語,只引得與會眾人各自低下頭去;
有人是‘羞愧的沒臉抬起頭’,也有人,是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思緒之中。
也就是在這整個客堂,都陷入徹底的沉寂之中的時刻,袁盎的目光,終還是落在了內史田叔身上。
“對子卿公,我向來是非常尊敬的。”
“但今天的事,我也還是有一些話,想要請子卿公好好想想。”
···
“大行孝景皇帝,屍骨未寒;”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屍骨。”
“當今聖上,年不及冠;”
“——然縱不及冠,那,也是當今······”
···
“有些事,已經變了。”
“子卿公,也該明白這些改變,究竟意味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