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夢雪第一次見羽衣,她從葉凌宇那兒聽說了羽衣的事,可卻沒有聽說葉凌宇並沒有對羽衣挑明身份。
羽衣愣了一下,腦袋猛地抬起:“你剛剛……說什麼?”
夢雪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你難道不是凌宇的親姐姐,葉羽衣姑娘嗎?”
有什麼東西在羽衣心底炸開。相處了這麼久,有些東西,其實很早以前羽衣就有所猜想。
旁人對她的態度也好,葉凌宇對她的態度也好。葉凌宇對她很好,可是這種好跟別人又有些不太一樣。羽衣從很早以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直到夢雪說出那個稱呼,她心中的那種朦朧才猛地散去,撥雲見日。一個她能猜得到,卻一直不願去猜的結論浮現在了心頭。
一雙手慢慢捂住紅唇,眼眶也變得有些溼潤。
葉凌宇根本來不及叫住夢雪,往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頗為懊惱。
不是他不願意把這層關係挑明,羽衣從小就沒感受過親情,從出生起就被賣給人牙子,在被葉凌宇相救以前,吃盡苦頭。把她丟在奴隸營二十餘年不聞不問,然後突然跳出來說是她的親人,這種話要葉凌宇怎麼說得出口。
所以葉凌宇一直能拖就拖,也儘可能不去想。就好像挖個沙坑把自己腦袋埋起來,裝作不知道,而直到此刻,他知道瞞也瞞不住了。
羽衣那雙泛起淚花的眸子盯著葉凌宇,分明滿是驚恐和無助。
紅塵刀連忙朝夢雪傳音兩句,夢雪先是訝然,隨即臉上點燃怒意,揪起葉凌宇的衣領,一把就扔向了羽衣。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唯唯諾諾了?我認識的葉凌宇可不是你這種軟蛋。”惡狠狠的拋下一句話,朝著其餘人一揮手,“師傅你們跟我過來。”
紅塵刀抓了一把鬍子,表示愛莫能助。池方眼觀鼻,鼻觀嘴,嘴觀心,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杜丹陰惻惻哼笑著,好像在說“你活該”,然後就跟著夢雪跑掉了。
他們去哪葉凌宇沒心情管,尷尬的站在羽衣跟前。
“他們拋棄你,讓你吃了這麼多苦,我知道你心裡記恨他們,所以一直沒敢跟你說。”葉凌宇絞盡腦汁想著緣由,他覺得不光是絞盡腦汁,連腦漿都快攪成漿糊了。
羽衣低聲啜泣了一聲,手指撫過眼角:“所以你才給我改名叫葉羽衣的是嗎?因為這才是我的真名?”
她的手不覺撫摸過乾坤戒,那個陪伴她這麼多年的香囊還被小心翼翼的儲存在裡面。
葉凌宇點點頭,手背在背後,兩根食指鉤在一起。腳尖碾壓地面的積雪,碾出一個淺淺的小坑。
“可你別把‘恨’這個字說得這麼簡單。”羽衣突然出聲。
葉凌宇“啊”了一聲,沒有聽清。
“我沒有恨過誰?”羽衣重複了一遍。
她這樣子著實不像是責怪葉凌宇,更像是在回憶著什麼,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
要讓她這麼容易接受,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這需要的是時間來慢慢調和。
羽衣一副要開口,又不敢開口的樣子,葉凌宇知道她要問什麼。拉著她走到樹邊,將自己所知道的事通通說了一遍。從奉城葉府,到沐心遙和葉城。所知之事,事無鉅細,這是羽衣有權利知道的。
本來葉凌宇害怕讓她知道被遺棄的原因,可既然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就再沒有隱瞞的必要。
他一邊說著,羽衣一邊細細聆聽。說起葉城的無情,她黯然傷神,說起沐心遙的心善,她嘴角又泛起笑紋。說起奉城,她心神嚮往,說起香囊的來歷和自己被拋棄的經歷,她又滿心傷悲。一件件的聽著,就連看向葉凌宇的時候,都有了一種複雜的神色。可那並不是怨恨葉凌宇,而更多的是一種苦澀。
就在他們這邊講完的同時,頭頂上方突然轟隆一陣巨響。夢雪等人重新走了回來:“外面的人又有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