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都被一道屏障包裹,漆黑的鎖鏈牢牢束縛在他身上。
被屏障包裹的瞬間他就失去了御空的能力,從高空筆直落下,身上再也感覺不到一點氣息。
鎖鏈與身體接觸之處冒出嫋嫋白煙,然後一寸寸陷下去。就好像某種腐蝕性極強的東西正在腐蝕著他的身軀。
束鬼萬劫咒,這與其說是一種陣法,不如說是一種近似於咒術的東西。
“霸坤,爾敢!”蒼都只能用聲音吼出自己的憤怒,他確實小看了霸坤。霸坤莽撞,做事但憑心意,可他也有腦筋,明知不可能戰勝蒼都,老老實實安分了這麼多年,只為了能在最後一擊得手。
蒼都不是小看了他的頭腦,是小看了他的決心。
為了芊夕,他能不顧一切,他能去觸碰禁術,甚至敢於對蒼都大打出手。
“老不死,別叫了。”霸坤大笑過後,終於平靜下來。他的平靜讓人心底發毛。那似狂風海嘯被隱藏在了一片無聲的靜謐當中,“我知道這東西束縛不了你太久。以你的實力,半日足以掙脫,而對我而言,半日也綽綽有餘。”
“霸坤,他的存在,關係到整個魔界的未來,你敢對他出手,那就是跟整個魔界為敵!”蒼都繼續大吼。
“我知道。”霸坤突然一嘆,他的嘆息讓人感覺有一種悲傷夾雜在其中。悲傷又如同思戀,連綿不絕,“你也別怪我,大家都是老相識了,以前沒有那小子的時候,我們不也相安無事。只是這次是為了我的女人,你說我不顧整個魔界我也認了,反正我就是這樣,你也早就知道了。”
霸坤輕輕閤眼,再張開,如海般深沉的威壓瀰漫空中,他凌空而立,一步步踏出。
“霸坤,你給我停下!”蒼都落在地面,大聲吼叫。
“蒼都,你閉嘴吧,今日這惡人,我做定了!”
瑤裳臉色慘白,她知道自己贏不了霸坤。蒼都是她唯一的靠山,當這座靠山倒塌之時,戰局就已經倒轉。
“瑤裳,我再問你一遍,你是讓還是不讓?”霸坤走到了瑤裳跟前,厲聲問。
瑤裳面露掙扎。
城牆上,莫煌雙手緊握,冷汗順著剛硬的臉頰邊緣流下。堅守了九年,說不定就要在今天功虧一簣了。
見瑤裳沒有回答,霸坤冷笑了一聲,手掌輕輕一揮,在他後方,廝殺聲響徹。
浩浩蕩蕩的一片人潮湧了過來。不再是之前的千人,此刻衝來的數量,比之前多出數倍不止。這是霸坤手下的所有人馬,他把所有人都帶來了,眼前的這一陣,就是他籌備數年的最後一戰。
精銳齊出,他自己也親自出馬。數倍於瑤裳的兵力,在沒有了護城大陣的情況下,瑤裳如何能抵擋。
不需要瑤裳下令,莫煌手中長刀一舉:“所有人,隨我殺出去!”
刀劍出竅聲縈繞四野,滿城兵甲齊齊湧出。在霸天艦的那一次衝撞中,幾乎所有的陣法都已經被破壞,所有的防禦也都失效。而沒有了這些,剩下的,就只有最直接的肉搏。
兩方人馬衝撞在一起,沒有過多的謙卑,見面就是透至靈魂深處的殺意。
也許在上一次萬年輪迴以來,就沒有過這麼大規模的交戰。
莫煌身先士卒,揮舞巨刀殺進了人群。長刀揮砍,把一個又一個敵人斬落刀下。
戰場的上方,瑤裳和霸坤漸漸升高,他們的戰場不在此處。
當升到一定高度,連奈落城都已經看不見的時候,才雙雙停穩。
“為了那小子,你做到這種地步到底有什麼意義?”霸坤高聲問。
“有什麼意義,你大概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吧,我對你說了又有什麼用。”瑤裳取出一條綢緞,冰冷一笑。這麼多年,她一直久失笑容,難得的笑,卻比十二月的飛雪更加冰寒。
“區區一個外來的小子,就因為他揹負傳承之力,就把整個魔界攪得不得安寧。瑤裳,你堂堂魅魔之主,就為了那麼一個不明來歷的人,寧肯擋在我的面前?”
瑤裳嘴裡傳出淡淡的笑聲,只是那笑聲中也帶著苦澀。值得嗎?無數次的捫心自問,可至今也沒有得出過答案。
九年如一日,她到底為了什麼才堅守到今天?
沒有多說,手中綢帶繞身而舞。
要阻止霸坤,那就唯有戰,除此之外再無它法。
瑤裳綢緞往前一拋,化作一道五彩斑斕的匹煉直襲霸坤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