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面隱藏在他記憶深處,在他不為人知的內心角落,從沒有人知道,哪怕是和自己走得最近的夢雪或者詩蝶都不得而知。
這裡是奉城。
在這個地方,他渡過了人生的前十六年,度過了最為渾渾噩噩的那段時期。
可是他剛剛明明還在鬥技場,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過去的回憶裡。
幻術?
可是說是幻術又好像有哪裡不對。
“穆芷柔!”他突然叫道。可是沒人應答。
就好像連時間都扭轉了,在這裡,沒有穆芷柔,沒有芊影,沒有瑤裳,沒有莫煌,在這裡什麼都沒有,沒有魔族,也沒有天道魔君,甚至也沒有天罰。
他突然覺得很奇怪,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在那夢裡,他成了武者,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千奇百怪的人。在那夢裡,有他的朋友,有他的長輩,有他的宗門,有他的愛人。
在那夢裡,他逃離了這段陰沉,走上了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道路。
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感覺到一陣灰心喪氣。那夢裡的種種,好像都變得陌生了起來。那陌生的世界像是在離自己漸漸遠去,好像有些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可無論怎麼回想,都想不起那些面容。
應該有些很重要的東西,重要到比他生命更珍貴的東西。可那些東西正在從指縫間流走。
他有些心焦了,可是心焦的時候又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焦慮什麼。
他手上自然而然動了起來,來到桌邊,收拾碗碟,熟練地擦拭桌椅,矮胖的老闆在後面指著他的後頸叫罵。
葉凌宇也好像習慣了這種逆來順受,意識朦朧之間,默默的做著手上的活路……
鬥技場的中央,葉凌宇靜靜地站著,還保持著捏住穆芷柔雙刀的姿勢。只是雙眼中,已經一點神采都見不到了,好像連靈魂都被抽走了。站在這裡的,僅僅只是一具空殼。
青竹臉色終於陰沉了下來,疊在身前的雙手徐徐拽緊。
“這……這是中招了?”莫煌還在晉升當中,卻時刻注意著場中的動靜。此刻葉凌宇的樣子明顯不對勁。
塔木風眯了眯眼簾:“青竹大人,這是?”
“這次那小子碰上麻煩的對手了。”青竹低著嗓音道,“夜魔能掌控人的夢境,能夠把人的靈魂深深囚禁在夢境當中。穆芷柔肉身戰鬥能力不強,但對夢境的掌控能力在夜魔中都是首屈一指的,這次恐怕是遇上最麻煩的對手了。”
葉凌宇身體素質出色,可是穆芷柔的手段卻從來不是攻擊肉身。也許對葉凌宇而言,這是最麻煩的一類對手。
“完了完了完了,這次那小子怕是凶多吉少了。”莫煌扭著脖子大嚷道,“你說,這普天下的女人怎麼都這麼陰狠缺德呢,好好打一架不行,偏偏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呃,那不是……青竹大人你瞪我作甚,我又不是說你跟大人,我是說下面那娘們兒。”
青竹真想把他那張臭嘴給縫上,省得他老是在耳邊聒噪。
在下面的戰場上。
葉凌宇依舊一動不動,穆芷柔手提兩柄鋒利短刀盈盈上前。眼前這個一動不動的人,已經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
她要取葉凌宇的性命隨時都可以。
一柄短刀架在了葉凌宇的脖子之上。
不過她並沒有馬上下手,而是抬起頭望向高臺上的芊影:“請大人定奪!”
生殺予奪都已經由她決定,只需要芊影一聲令下,她就能手刃眼前這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