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來應該是個他隨手就能滅殺的小子,可是他怎麼可能想得到,就是那麼一個不起眼的存在,居然揹負著魔君的傳承。
魔君是魔界唯一的主宰,是和天界的神主同等的存在。
能夠踏上王之座,並不是由口頭決定,而是被天道認可,那是被一方天地認同的地位。
不管是魔君也好,七魔也罷,這樣的身份只能以特定的儀式進行傳承,只要儀式結束,便是地位的交替。
眼下的小子雖然還不至於接受儀式就擁有往昔魔君的實力,但只要魔界之主的天道認可在他身上,他總有一天會成為歷代魔君那樣的存在。
幻塵抬頭望去,只見天際的那輪紫月當中,隱約可見一個人形。他知道,在紫月裡面,正在進行著一場蛻變,一場由人到魔的改變,一場至高無上地位的傳承。
魔界之主,本來可以由他親手滅殺的。如果他最初沒有特地戲耍那小子,如果當初果斷一些,冰魔的傳承也好,魔君的傳承也好,都將不復存在。
只差一點,他只差一點就將那可能到來的災禍滅殺在了搖籃裡。
可是他錯過了,他怎麼可能想到那是魔君的傳承,怎麼可能想到那種傳承會在這種平平無奇的少年身上。
天罰!他突然想起安俊風之前對他說過這小子是從天罰中活下來的,難不成說天罰就是……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從七魔聚首開始他就沒有下手的機會了。
七人環繞紫月之下,如七位神明站在高處,淡漠的俯視下方的生靈。
“大人……他們是?”柳白衣顫顫巍巍湊到幻塵跟前,“我們是否要動手?”
“滾!都給我滾!”幻塵瘋了般地吼道。
動手?呵呵,可笑至極。同時和七魔為敵,那除非是神主親自到來。
七魔有著通天修為,常人根本感覺不出他們究竟站在什麼樣的高度,唯獨幻塵知道,在曾經神魔征戰之時,所謂的七魔,那都是天階七層以上的絕頂強者。
別說他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勝算,就算眼下所有人加起來,也沒有任何取勝的希望,不,連逃跑的希望都不會有。
永夜降臨,四周只有紫芒照亮,其餘一片昏暗,眼下,只有那七個宛若神明般的人是那麼顯眼,能夠奪走所有人的視線。
咚……咚……咚……
一聲聲沉重的聲音響起。
眾人的內心也隨之猛顫。
“這……這是什麼聲音?”柳白衣已經慌了,和無盡之地另外兩人站在一起。
自從他晉升天階,站在這個讓人仰視的高度以來,從未有過這種心悸。
咚……咚……咚……
一聲比一聲響亮,一聲比一聲沉重,那就像是某種巨大的心跳聲,可是什麼東西心跳聲會有這般強烈。
某種野獸?不,就算是再強大的靈獸也不可能有這麼巨大的心跳聲。
那聲音彷彿來自四面八方,不光是傳進耳朵裡,還像是直接傳進人的腦海。
不少人已經變得面色鐵青,意識到了不妙,有了逃跑的衝動。
本來今日他們是接到訊息,要過來一睹屠魔的壯舉,哪曾想到會變成眼下的局面。
已經有武者開始朝著四面八方逃竄,可是頭頂的烏雲像是沒有盡頭。那輪深紫色的月始終掛在他們頭頂,像是追著他們的步伐,無論怎麼逃,無論往什麼方向逃,都看不到任何的出路。
很多武者修為不俗,就算要飛出皇城也用不了多久,可是莫名的,在這永夜之下,皇城彷彿變得巨大無比,無論他們怎麼飛,竟都看不見皇城的盡頭,連那入城的城門都始終不見蹤影。
一座本該有邊界的城池,冥冥之中似變成了一片沒有盡頭的昏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