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有說話,他背後就傳出另外一個聲音:“居然是天傀宗的宗主和少宗主,看樣子是有人給咱們送大禮來了呢。”
“三……三頭領。”下方的人恭敬地叫道。
蒼狼傭兵團總共三大頭領,羅剎位於其首,而他背後那人名為暮狼,位居其三。雖然是第三把交椅,但誰都知道,這位三首領從來深藏不露。
二首領的位置經常換人,但他和羅剎的位置卻從來穩如泰山,其實很多人都私下討論,如果他願意,隨隨便便就能坐上第二把交椅,甚至想要取代羅剎都不是不可能。
羅剎還未表態,暮狼卻已經說道:“把那兩人帶上來吧。”
“暮狼,我何時允許你代替我發號施令了?”羅剎在旁邊低沉地冷喝道。
“難得有人送了大禮來,你就沒興趣看上一眼?這可不像你的為人。”比起羅剎的冰冷,暮狼的聲音更顯陰柔,“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世上知道你秘密的,除了我和你家老爹以外,居然還有旁人,也不知道這送大禮來的誰。”
羅剎雖然不語,但眸子裡卻閃過一絲寒光。
正當他們說話之際,兩個布袋子被拎了過來,袋子開啟,分別裝了兩個人。
當看清那兩個面容的時候,就算是冷如羅剎,也不禁面色微變,不過變化只是轉瞬即逝。
有些很是刻骨銘心的,有些痛是一輩子也抹不掉的。
當年的他像是行屍走肉般地離開了他口中的那個“垃圾堆”,此後意外之下習得了咒術。他把自己的心冰封起來,但是有些東西還是依舊沉澱在心底。
天傀宗,那是憑現在的蒼狼傭兵團所無法撼動的勢力,可是撼動不了卻不代表他忘記了一切。
當那兩張面孔映入眼底,他再冰冷的心底也像是有火焰在炙烤。下方的那張面孔,他曾經見過一次,可僅僅是見過一次,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
“你……你們是誰?我這是在什麼地方?”剛剛被放出來,柯天邪就開始大叫。
柯天雄也是滿臉茫然,本以為葉凌宇會將他們斬草除根,但被放出來卻莫名來到了這個地方。
柯天邪滿目驚恐,四下掃了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了羅剎的身上:“你是何人?”
“我是誰?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羅剎冷冰冰的說。
“我怎麼可能認識你,我從未見過你。我警告你,放了我們,我們可是天傀宗的人,你膽敢傷我們分毫,定要你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羅剎喃喃,莫名的,嘴角居然勾起一絲微笑。
周圍的傭兵團的人無不駭然,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首領發笑,可是這笑容,卻是給人千刀萬剮的感覺。
那是血淋淋的殺氣,比他們感受的任何殺氣都要強烈。
“我只是一介泥濘間的孤魂,你當然不會認得我。就算見過,你也根本不會放在眼裡吧。”羅剎輕聲說,“我想過這一天的到來,卻沒想過會來得這麼快。”
這話中包含的含義,分明是說他們曾經有過見面,可是柯天邪卻根本想不起來。
他當然不會記得,因為他們僅有過一次會面,就是在慕容家女兒嫁往天傀宗的那一天。
聞訊而來的羅剎親眼看見慕容家女兒被活生生打死,親眼看見柯天邪用力揮舞手中的銅棒,看見那飛濺的鮮血,聽見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對,柯天邪當然不會認得他,因為那時的羅剎只在人群裡,被鎮民們死死攔住。被拉住四肢,被死死捂住嘴巴,雙眼流著血淚,把那一幕幕牢牢記在心裡。
彌天之恨,隱忍了這麼多年,這兩人終究還是落在了他的手裡。
可是明明到了復仇的時候,他卻重新歸於平靜,緩緩走回了那張碩大的王座上。
伸手掀開王座上的獸皮,在那下方,竟是一具具森白的人骨。那是用骸骨堆砌成的王座,做成王座的骸骨,都是來自哪些曾經得罪過他的人。從那天起他就立下過血誓,這世上,不該再有人得罪自己的人,有,那也只能是死人。
所以他把那些人通通殺了,得罪自己的人,對自己不敬的人,找自己尋仇的人,他殺過無數人,只為把心底的那團火給壓制下去。
羅剎靜靜坐在骸骨王座上,不喜不悲,冷眼看著下方。
“那個……這位少俠,如你所說,那我們一定是見過了。”柯天雄比起柯天邪更加老辣,知道這種時候該恭敬,“那少俠,我等是被人脅迫來此,懇請少俠放我們一馬。我等之間並無大仇,你若肯放了我們,來日定然重禮相報。”
說得那麼誠懇,那麼真摯,那麼和藹和波瀾不驚,可是那些話聽起來,為何會那麼惹人發笑。
羅剎身體動了,換了個坐姿,翹起一條腿,雙腿交疊,身體微微向著一方傾倒,一隻手握拳,撐住了下巴。
那是王俯視卑賤的芻狗,是審判者為蒼生定下原罪:“來人,拉下去,兩人都給我關起來。每日從柯天邪身上割下三片肉,煮湯喂他老子喝,他老子敢漏一滴,就多割一片。不準殺了他們,也不準用刑,我要他們一年之內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