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垮塌,地面耕犁出一條巨大的裂縫。刀芒隱沒進了深不見底的泥土之中,那突如其來的裂縫,就好似有天人的手將那地面給整個撕開。
土塵和鮮血混雜在一起濺灑開來,夏無極化作兩半軟軟倒下,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死前還是一副瞪大了眼睛的樣子。
樓蘭本是詩蝶最喜歡的地方,這裡曾記載了她所有的回憶。可直到最後,她祈求葉凌宇帶她離開,只要不是這兒,去哪都行。如此沉重的傷痛,為何要讓那個心思單純的女孩來承受。
葉凌宇淡漠地看著夏無極的屍骸,然後轉手將南宮耘的遺體收進了乾坤戒。
黃二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葉凌宇手上的流火鋒芒,同時又看向羽蛇。
這把刀不是凡品,這他能感覺得到,絕對不是什麼四品五品的靈器能夠媲美的。刀鋒上的鋒利氣勁連他都感覺毛骨悚然,顯然這武器的鋒利已經被鍛造到了極致,已經將固定的形體化作了某種意境,一種鋒利的韻味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也不知道這樣極品武器是出自哪位鍛造師的手筆。
除去這柄刀,那條魔寵更是難以想象。
在那一瞬間,葉凌宇越過了他,來到趙無極面前。黃二以地階兩層的修為居然看不見他的移動軌跡。
不是看不清,而是看不見,一點模糊的殘影都沒有,就好像那段時間被生生剪掉了。
“空間之力。”他嘴唇輕張,發出細微的聲音。
他好歹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當然不會認為葉凌宇的速度快到了連他都看不見的地步,所以這唯一的解釋就是空間之力。
葉凌宇當然不會有空間之力,有空間之力的明顯是那條魔寵。
有先天能力的魔寵呀,黃二舔舔嘴唇。這種東西簡直是可遇不可求,更別提是空間能力。空間能力在所有先天能力中都是極為稀有的,一百個先天能力的靈獸,都未必會有一個是空間屬性。
先是容活人的靈器,再是黑刀,然後是魔寵,這麼多的好東西全部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這人該有多好的氣運。不過嘛,不管他氣運再好,這些東西終究還是要到自己手上。
黃二嘴角忍不住地翹了起來。
不過他還有一個問題拿不準,就是不知道該如何把這些東西通通獨佔。這些東西任何一樣他都心動不已,自然不願意跟狂萬雄分享,只是這麼多人在場,他也不好意思全部收入囊中,就算偷偷拿到了,以後再有人向狂萬雄告密,那他還是得交出去。
狂萬雄的憤怒,那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眼睛微微眯起,用靈力包裹住聲音傳到葉凌宇耳中:“小子,你想活命嗎?”
“能活為何要死?”葉凌宇背對著他,微微側過頭。
“既然想活命,
我給你一條出路。”黃二陰險地笑著,“你斬了此人,我不與你計較,甚至一會兒我還可以放你和那女子離開,但是在那之前,你得把那容活人的靈器、黑刀以及魔寵當著所有人的面送給我。”
不是戰利品,而是有人送給他的,這樣狂萬雄就沒有理由再來和他搶了吧。
戰利品大家需要平分,但若是送給他,那就是他私人的東西,旁人就算發難,他也站得住理。
葉凌宇沒理會他,緩緩飛向地面。
“小子,我可是給了你機會,若是不想死,就給我識相一點。”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神識鎖定住葉凌宇和羽蛇,擔心他們又用空間之術逃之夭夭。只要羽蛇一有異動,他就會毫不猶豫出手。
不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小黑已經沒辦法再帶著葉凌宇穿越虛空了。
它此刻重新變回一條小蛇,鑽進葉凌宇衣服裡。
“主上,我已經盡力了,之後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它的身體蜷成一團,然後就不動了。兩次穿越虛空對它的負擔也很大,至少在短時間內應該是派不上用場了。
就在黃二遊說之際,那被看押的樓蘭兵之中,突然衝出一個人。那人一身樓蘭士兵的衣服,滿身都是血汙,一條胳膊已經不見,斷裂的袖口處還向外淌著滾燙的血水。
樓蘭的將士們雖然都被俘獲,但仍有少部分未曾投降,這部分人被大肆折磨,而這人失去的那一條手臂,便是被人一截一截斬斷的。
他本來已經絕望,但是突然看見黃二,知道此人便是狂風首領之一,便發瘋一般地衝了上來。
他放聲怒吼,衝向人群的時候已經抱有死志。相比被折磨至死,他寧肯像個戰士一樣戰死。
只可惜他的修為只有黃階,在衝上來的時候旁人只是戲謔地看著他,也不加以阻攔,任由他衝向人群的中央。在場的全是狂風裡的頂尖戰力,一個黃階衝來也掀不起風浪。
也不知是誰,在他腳下絆了一下,他還沒有衝到黃二跟前就已經摔倒,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直到滾到葉凌宇的旁邊。
葉凌宇回頭去看,卻發現這個虎背熊腰的男子早已淚流滿面。血混著淚把他臉上塗上一層血紅。
戰場上,他頭可斷,血可流,但是到了這兒,這個大漢卻哭得稀里嘩啦。
“你們還我的樓蘭……啊……你們還我的家,你們還我同胞……”
戰鼓聲,馬嘶聲,那些熟悉的聲音已經再也聽不見,唯有聽見那絕望中撕心裂肺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