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焦黃大地上,葉凌宇和墨非頂著風沙而行。
從離開劍酒山莊算起,已經過去了五天的時間,他們從最開始一路朝著東南方行進,進而向南,再接著轉向東南,經過幾天的日曬風吹之後,如今則是進了這戈壁荒原。
漫天狂沙,層疊的沙粒堆砌出連綿的山巒。兩人的身影在這廣袤中跋涉,顯得極為渺小。
“老葉,方向還對嗎?”風聲中,隱約傳出墨非的聲音。那聲音在風聲的掩蓋下,時隱時現。
葉凌宇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聽到這句話了,可能十幾次,可能幾十次。那個嘮叨的傢伙,即便是在這個讓人口乾舌燥的地方,也能喋喋不休。
“我們已經迷路一天多了!”葉凌宇轉身狂吼。
風聲呼呼,也不知道這喊聲能不能被墨非聽見,如果他聽不見,半柱香後還會重複剛才的問題。
兩人相距不過兩三步,但在那漫天風沙之下,聲音和視線都很難傳達到。
他們確實已經迷路,而且是徹徹底底地找不著北了。
在臨行之前,紅塵刀曾經給過他們一份路線圖,路線指向一座名為“塞安城”的小城,而司徒家則是便是這座小城裡的一個名門世家。
小城處於邊塞之處,臨近荒漠。想要到達塞安城,穿過這片荒漠就成了必須的事。可是兩個年輕人同行,一個見識淺薄,一個豪情萬丈。在墨非拍著胸脯的保證下,兩人幾乎沒做什麼準備就莽撞地扎進荒漠,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幅慘樣,無論是他們的見識還是他們的豪情都救不了他們。
周圍景象無論何時都一層不變,頭頂的太陽每天只出現小半天,其餘時候都是烏雲密佈。連日升日落都看不見,更別提辨別方向了。
手裡明明有路線圖,卻不知道東南西北,這才是迷途當中最大的痛苦。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找到一塊巨大的岩石,便在岩石一側的避風處暫作休息。
葉凌宇穿得比較厚實,用布條遮住了口鼻,而墨非則是敞著上半身,舉著水囊往嘴裡狂灌。
他身上面板曬得黝黑髮亮,比起以前養尊處優的時候,看上去倒是硬朗了許多。
他灌了一陣水,把水囊遞給葉凌宇,葉凌宇也仰頭灌了一口。
這荒漠的天氣,有太陽時候熱得人頭頂冒汗,而沒太陽的時候又徹骨的寒,還得時刻提防那在沙層下隱藏的劇毒靈獸,這一路下來,兩人的精神都有點萎靡。
“這該死的天氣……”墨非搭聳著肩膀,半張著嘴,仰頭罵咧了一聲。
自從迷路以來,他沒少抱怨。坐姿四仰八叉,神態看上去焉巴巴的,像是一隻剛剛用鹽醃了一遍準備下鍋的老母雞。
猶記得當初,他何嘗不是雄心壯志,一腔抱負,展望未來。在墨大少爺的心裡,當他闖蕩大陸的時候,那應該是快意恩仇,兄弟攜手,妻妾美婢,萬人敬仰。可哪曾料到,結果會像現在這樣受罪,早知如此,他寧肯當個大少爺逍遙快活。
葉凌宇才不管他抱不抱怨,反正耳朵都已經聽得起繭了,他一個人蹲在旁邊,狂啃著那張發黃的地圖。
“老葉,看出朵花沒有呀?”墨非有氣無力地問。
“快了,已經看到兩片葉子了。”葉凌宇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兩人一路上也時不時地這麼鬥上兩句嘴,不然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絕對能夠把人憋出病來。
葉凌宇正研究著地圖,突然神色一肅,扭頭看向一個方向。
墨非見他突然有異,連忙俯下身來,身體幾乎貼緊地面。
一路上,葉凌宇也曾幾次露出過這樣的表情,而每一次毫無疑問都是發現了隱藏在地下的兇獸。
沙漠地帶,危機四伏,憑藉葉凌宇敏銳的感知,他們曾迴避過好幾次危險。
“是不是又有什麼兇獸?”墨非小聲問。
葉凌宇把手指豎在嘴邊,讓他收聲。然後取出長刀插在地上,耳朵湊近刀刃處聆聽,過了半響才緩緩道:“是有靈獸的聲音,不過還有車轍的聲音。”
如此荒涼的地方,竟會有馬車,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可千萬別是什麼荒漠盜匪一類。
在葉凌宇回答後沒過去多久,便見到一連串的馬車從遠處駛來。
遠遠望去,車隊所過之處黃沙四起,粗略估計大概有十五六輛馬車,每輛馬車前拴著三匹身披重甲的土靈獸。
土靈獸長相敦實,耐熱耐旱,是沙漠中最常見的靈獸之一。
“那是一隊商隊吧。”墨非遙遙望著,隨口說道。
葉凌宇微微頷首。
在這種地方出沒的商隊,想來應該就是附近城邦的。
“過去看看。”葉凌宇朝墨非揮揮手。當即帶頭朝著商隊走去。
他們已經迷路好幾天了,能在這種時候遇到商隊,就像是溺水的時候抓到了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