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軍帳之中,張佰仟、杜仲年、崔大奎等人正圍坐在關羽身邊,進行著氣氛嚴肅的商談。
張佰仟抱拳道:“關將軍,我軍此次長驅直入所帶糧草有限,末將可派人與我飛虹關守軍聯絡,命他們及時押運糧草前來,保證補給。”
關羽搖頭道:“談何容易!遠水不解近渴,何況補給線過長,中途極易受到敵軍偷襲。當然,我軍可分出一部分兵力保障沿途安全,但那樣尾大不掉,我軍差不多就算是被釘死在這裡了。而這,也許正是我們的對手最希望看到的。”
杜仲年問道:“可是……茫茫草原,敵軍飄忽不定,萬一我大軍糧草接濟不上,只能無功而返。冒然分兵突進,風險更大!”。
關羽抬頭望著帳外的茫茫黑夜,輕輕說道:“所以,糧草問題,最好就地解決。”
崔大奎伸長脖子道:“這恐怕也難吧?剛才酒宴之上,你沒聽宋玉他們幾個說麼?草原汗王逼著各個部落堅壁清野,都跑的離我們遠遠的,要找到他們也不容易!”。
關羽回頭望了眾人一眼,微微笑道:“從今天舉辦的接風宴上,你們幾位覺得,宋玉他們數人是否真心歸我大楚?”。
張佰仟等人面面相覷,都沒有即刻回答,而是低頭沉思。
崔大奎試探著問道:“難道關將軍心中已然有了結論?我也很納悶:你為何當著眾位將領的面,直接就封了宋玉一個都統之職?那小子看著不是很能打,而且我們一千多兄弟交到他手上,萬一……”。
關羽笑著擺手道:“大奎兄弟說的沒錯,幾經試探,雖說沒有完全的把握,也是八九不離十。我判斷他們幾個真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了!具體細節就不詳說了。再則,升他做都統,一是表明我們對他們的極度信任,用人不疑;其二,我給他們安排的任務是偵查報信,限期找到散落的草原部落,即使遇到草原聯軍的人馬也儘量避免正面衝突。”
張佰仟皺眉道:“可是,大楚立國之後,我軍將士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將軍是想讓他們去搶奪草原部落牧民的牲畜?弟兄們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適應……”。
關羽拍了拍手,起身哈哈笑道:“佰仟兄,弟兄們吃五穀雜糧不少了,也該學學怎麼吃肉了!”。
幾個人會意地呵呵一笑,關羽又俯身坐下正色道:“這世上所有的制度也好,法規也罷都是寫給人看的,但人是活的!何況,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兄弟的殘忍!那個所謂的草原大汗不是想讓我們追著他的屁股兜圈子嗎?我們偏不!直接尋找他們的老窩,端了它,讓他們急於找咱們算賬。當然了,人儘量少殺,尤其是沒有反抗能力的老幼婦孺。對付兇狠的豺狼,你得比它更狠才行!實力決定一切”。
杜仲年點頭道:“部落遷移行動緩慢,目標大,比那些敵軍容易對付多了!”。
關羽欣慰地抬手拍了拍杜仲年的膝蓋,扭回頭來說道:“以前兩位兄長老說我有婦人之仁,那要看對誰。這些草原悍匪劫掠我邊民好多年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債總是要還的,這次也讓他們嚐嚐被人欺辱的滋味!否則,他們會永遠以為我們好欺負。”
雖然大汗巴爾斯頒令不允許任何部落再設有部落首領,所有部落必須成為一個大家族。遇到族中大事,每個部落只能派出一兩個代表參與共同商議,但朝格蘇力德作為原先突尼族部落的首領,在本部落依然受到足夠的尊重。
最近很長一段時間,他老人家的日子不太好過。雖說早已走出了喪子之痛的陰影,但突尼族部落因為最靠近大楚邊境,所以被迫遷移的路途更加遙遠,大家夥兒一路上怨聲載道。
朝格蘇力德雖然費了很大的力氣說服大夥,但其實他內心也有幾分不滿。耗盡心力,總算抵達了指定地點。已經日漸蒼老的朝格蘇力德覺得自己渾身像散了架一般,一動都不想動了。大汗巴爾斯總算對他們一大家人不錯,特意留下了兩千精騎日夜保護他們。
這一日一名護衛入內來報,有一位不知從哪裡跑來的傢伙,自稱是朝格蘇力德的老友故交,在帳外求見,被護衛給攔住了。
朝格蘇力德正心情煩悶,想找個人說說話,便不耐煩地揮手對護衛言道:“既然是我的老友,就讓他進來吧。”
來人低著頭邁步入內,卻是用層層疊疊的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