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哭哭啼啼的婦人從杜力夫手中接過孩童,千恩萬謝地退到了一旁。那群疾馳的奔馬卻在杜力夫面前停了下來,馬上跳下十幾個手握鋼鞭的家丁,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
為首一人指著杜力夫的鼻子喝罵道:“兔崽子,你不長眼啊?!驚擾了我家小王爺的坐騎,縱將你千刀萬剮也難抵其罪!”。
一邊罵著,一邊揮起手中鞭,沒頭沒腦地向杜力夫打來。
吃痛之下,也仗著剛才喝了點酒,杜力夫爆喝一聲,挺身而起,一把抓住了鞭子,對那管家模樣的人怒目而視。
“呦呵,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小子還敢還手?還反了你不成?!弟兄們,給我上,往死裡打!”。被抓住鞭子的瘦子怒不可遏,卻又一時難以掙脫,大聲衝身邊的家丁們嚷嚷道。
杜力夫空有一身蠻力,可惜不會武功。“嘭”的一拳將衝在最前面的一名家丁打飛之後,在眾人的圍攻下,自己很快便被打倒在地,雙手抱頭趴在地上,遭受著惡狠狠的拳打腳踢。
街旁的一所茶館裡,一張方桌前圍坐著十幾個壯漢。見此情景,其中一人便有些按捺不住,伸手去拔藏於腰後的利刃,卻被他身旁一位濃眉少年不動聲色地抬手按住。
那人憤憤地抬起頭來,低聲道:“少主……”。
濃眉少年輕輕搖了搖頭,緊閉雙唇,用目光示意他稍安勿躁。
眾人再次扭頭觀望,此時趴在地上的杜力夫早已口鼻竄血,不省人事。那群惡奴卻並沒有停手的意思。
馬隊之中緩緩踱出一匹通體油亮的駿馬,馬上的錦衣公子緩緩開口道:“行啦,京畿要地,天子腳下,一個臭要飯的教訓教訓他就得了,真打死了會惹出很多麻煩,也敗壞了小爺我的心情。”
正在賣力地拳打腳踢的十數個家奴連忙停住手腳,回身點頭哈腰地滿臉堆笑,仰望著馬上的那位錦衣公子。
那位管家模樣的瘦子轉身朝杜力夫身上啐了一口,陰陽怪氣地罵道:“算你小子命大,我家小爺開了金口,否則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他一揮手,眾人紛紛上馬,揚長而去。
茶館裡,坐在桌旁的馬承恩揮手招過了店家問道:“這都是些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飛揚跋扈,不可一世,視人命如草芥?”。
那位店家先是扭頭四顧一遭,這才回過頭來低聲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雍王府的小王爺與當年恭親王府世子等人並稱京城四少,都是皇親國戚,家世顯赫,惹不起的主兒!就連當今聖上對他們的胡作非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平頭百姓恨得牙根癢癢,卻是敢怒不敢言啊。”
馬承恩扭頭與一位隨從對視了一眼,咧嘴笑道:“你說那位恭親王世子也是京城四少之一?”。
店家連連點頭道:“不錯,只是恭親王爺垮臺後那位世子也不知所蹤,大約是隱姓埋名躲了起來。”
馬承恩抬頭呵呵笑道:“蒼天有眼,他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的!說不定比這位囂張的小王爺更早一步踏上黃泉路,替他們探路去了。”
接著他扭頭對一位隨從言道:“去將那位壯士抬回我們的客棧,著人好生照料,找個郎中為其醫治。”
幾位隨從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起身匆匆而去。
馬承恩起身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店家,店家雙目放光地伸出雙手接過,口中喃喃道:“謝謝客官爺,使不了這麼許多!”。
馬承恩忙微笑著擺了擺手,接著問道:“店家不必客氣,可否幫在下指點一下雍王府之所在啊?”。
店家二話不說,連忙邁步走出店門,伸手熱情地為馬承恩指點著此地距雍王府的方位以及行進路線。
在一個寧靜祥和的夜晚,京城大都雍王府突然燃起了大火。其火勢十分兇猛,燃至次日午後方被撲滅。
震驚之餘,各級官府將已燃成灰燼的雍王府嚴密封鎖,派人仔細秘密查探。發現王府眾人在起火之前均已斃命,就連看家護院的猛犬也是莫名其妙地死於非命。
此事引起朝野的極大震動與恐慌,黎民百姓卻奔走相告,彈冠相慶,暗自竊喜。
這可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如此驚天大案豈能輕易放過。各級官府積極行動起來,巡城兵馬司被迫關閉京城四門,各級衙役捕快奉命挨家挨戶搜捕可疑人犯。朝中甚至有幾位官吏因此案獲罪降職,但依然沒有尋找到罪犯的身影。
雍王府滅門縱火案最終只好不了了之,成為了大齊歷史上的一樁懸案。無人知曉究竟是何人所為,這夥來無影去無蹤的歹徒又是如何做到從守備森嚴的京城人間蒸發的。
正所謂:法網恢恢,漏而不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