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太監當著眾位將士的面宣讀了聖旨,嚴老將軍默不作聲地叩頭謝恩領旨。
傳旨太監退下後,俞乘風連忙上前快走了兩步,伸出雙臂攙扶起嚴老將軍。
他望著老將軍頜下厚重的銀鬚開口言道:“世伯辛苦了!世伯戰功卓著,勞苦功高,小侄實在無意冒犯!怎奈天命難違,小侄臨危受命,也是迫不得已,還望世伯海涵。眾將士協力同心,早日剷除紅巾亂匪,還天下黎民以太平,是我大齊錚錚鐵骨男兒共同的志願!”。
在他的攙扶下,嚴老將軍吃力的站起身來,同時抬首打量著面前的俞乘風。只見此人四十出頭,劍眉朗目,方正的國字臉,眼神明亮而真誠。
嚴老將軍垂首抱拳道:“老朽無能,致使我軍損兵折將,愧對聖上恩寵。只願戴罪立功,輔佐俞將軍剿滅亂匪,則此心足矣!”。
俞乘風回頭對侍衛言道:“快給老將軍賜座。”又轉回頭來說道:“世伯此言差矣!護國新軍乃世伯親手打造的鐵血王師,屢立奇功。小侄初來乍到,人地兩生,今後還全要仰仗世伯不吝賜教,方可使我軍擺脫暫時的困境。”
帳內眾將士眼見新來的主帥對嚴老將軍恭敬有加,對他們也沒有惡語相向,心內稍安,一一向主帥見禮後逐個退了下去。
中軍大帳之中只剩下新舊兩位心憂天下的齊軍主帥,他二人進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密談。
俞乘風雙手抱拳,深施一禮道:“世伯在軍中日久,對敵我雙方瞭如指掌,可有什麼破敵良策?”。
嚴老將軍抬眼望著俞乘風,此時帳內空空,他完全沒必要做樣子給別人看,可見其謙恭有禮完全是出於真心。
老將軍抬手捋著頜下厚重的銀鬚緩緩道:“大楚賊寇與馬家軍聯手,著實不好對付。老朽屢次想見縫插針,在他二者之間製造嫌隙,使其內亂卻屢屢失手。目前我軍士氣低落,需要休整一段時日才好重振旗鼓,以守為攻方為上策!”。
俞乘風點頭道:“晚輩雖身不在軍營,卻早已心繫我前線將士,對敵我形勢也算有個大致判斷。世伯安營紮寨之處,頗為考究,大約是想倚仗天險,防守為主,穩紮穩打,待時機成熟再反守為攻,晚輩也深以為然。可惜,我大齊恐怕耗不起了!”。
嚴老將軍緊皺雙眉驚道:“賢侄何出此言?”。
俞乘風擺了擺手,繼續緩緩言道:“出京之時,聖上要你我限期剿滅匪寇。世伯想來也心知肚明,我大齊連年匪患不斷,國庫日益空虛,又適逢連續三年大旱,餓殍遍野,如不及早剿滅大楚賊寇,恐怕又會有新的匪寇冒了出來,聖上心急如焚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這大楚賊寇佔據著我大齊的糧倉,他們不怕拖,我等卻耗不起啊!”。
嚴老將軍挺直了腰板正色道:“欲速則不達,賢侄莫非想貿然強攻?萬萬不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聖上若真要追究起來,由老夫一力承當便是!事關我大齊百年基業,萬千將士的性命,絕非兒戲”。
俞乘風輕嘆一聲,再次抱拳深深一揖道:“世伯諍言,小侄謹記心中!小侄是想我大軍休整三五日後,兵分三路,主動出擊,打賊寇個措手不及!總這樣耗著不是個辦法,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嚴老將軍猛地站起身來,正待開口卻劇烈地連連咳嗽起來,臉色也脹的通紅。
俞乘風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臂膀說道:“世伯傷病未愈,先下去歇息吧,治敵方略,容我等改日再議。”
俞大帥的幾位親兵將嚴老將軍扶出了大帳,望著他蒼老的背影,俞乘風的嘴角浮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稟大帥,仇盛戎仇將軍求見。”
聞言俞乘風微微一驚,低頭皺眉思索了片刻,猛然抬頭高聲道:“快請!”。
一身甲冑的仇盛戎仇將軍邁大步走了進來,抱拳躬身施禮。
俞乘風連忙還禮道:“仇將軍有話請講,不必客套。”
仇將軍抬頭道:“大帥雖初到軍中,但俞家為我大齊開國之元勳,忠義雙全。軍中將士雖為嚴老將軍一手提拔,隨他出生入死。但末將請大帥放心:我等只忠誠於大齊,絕非嚴傢俬自豢養之家將,末將唯大帥馬首是瞻,願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滌盪禍國之賊寇,還天下黎民以太平是我等共同之心願。”
俞乘風聞言喜出望外,連忙命人給仇將軍賜座。
俞大帥心中明白:自己在軍中毫無根基,他一直擔心軍中將士不聽號令,對嚴老將軍唯命是從,那樣他這個大帥就被無端架空了,難以實現自己的偉大抱負,因此他才對嚴老將軍表現的畢恭畢敬。
仇將軍的到訪無異於雪中送炭,時不我待,他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在軍中樹立自己的威信,培養自己的心腹,將那個頑固保守的嚴老頭高高供奉起來,取而代之。
一番秉燭長談之後,俞乘風俞大帥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主動出擊,反守為攻。絕不能辜負了聖上的厚望,我們老俞家要重振旗鼓,大展宏圖!無論是為國為民,為報答聖上恩寵,為光大俞家門楣,一場生死大戰都是箭在弦上,蓄勢待發,也不得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