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高照之下,一輛馬車正緩緩在一條綠蔭遮蔽的小道上。比起大隋來,南朝的樹木要蒼翠得多。大隋許多驛外之地其實都是一片荒涼,在蘇州、揚州這等江南地段還好,越往北走,就發現綠蔭就越是稀薄,出城不遠就會看見眼前是一片昏黃。
南朝則不同,南朝的草木尤為茂盛,青翠欲滴,若不是因為這些巨大的喬木遮住了陽光的話,只怕這車廂裡邊早就被烈陽烤成了一個蒸籠。
不過就算是有這些綠蔭,車廂裡邊同樣也是不好過。
江漓漓並未坐在車廂裡邊,反倒是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跟著馬車在地上走,一面左右觀望著,喃喃道:“那小子怎麼這麼快就不見了蹤跡?按理來說馬車的速度是要比他走路快多了啊!”
成如是將車廂的簾子盡數挑了起來,聽到江漓漓的喃喃聲便回道:“說不定他與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呢?咱們往西南方向走,說不定他是往東南、東北、正北,就算是他玩正南方向走咱們也根本碰不到他的面。”
成如是說的不無道理,江漓漓便認下了這個事實,只道自己運氣差了一些,若是以後再遇上那羅十六必定是要給他一些顏色看看。
“成了成了,別管那麼多了成不成?要不要吃枇杷?”成如是從車廂裡邊端出一旁枇杷來,自顧自挑了一個眼色豔麗的放在嘴裡,最後將果核連帶果皮一齊吐了出來。
成如是不說還好,聽成如是這麼一說江漓漓就覺得自己嘴裡邊乾巴巴的,便對成如是說道:“丟兩個過來!”
“好勒!”成如是隨意挑了兩個丟過去之後美滋滋地道:“幾個月前經過陳國、韓國那地方之時,我原以為南朝的國家都是一個模樣,貧瘠不堪!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遇上了這麼多好東西,枇杷樹上的枇杷都熟透了也沒人摘,就連小溪裡邊的溪水都甘甜無比!真是好一番異國風情。”
正說著忽而就起了一陣清風,雖然是捎帶一些炎熱,其中卻含著滿滿的草木芬芳之氣,成如是舒服地直打了一個哆嗦。
將整個一盤的枇杷吃了一個乾淨,又拿出水袋往自己嘴裡胡亂灌了一通,打了一個嗝,隨意問道:“按理來說如今應當也到了立秋的時候了吧,怎麼這天氣仍舊是如此炎熱?夏天與秋天難不成就沒有一個隔閡嗎?”
說著成如是就轉頭看著駕車的陰使,“喂,你在南朝呆的時間也夠久的了,你說這秋天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陰使默不作聲。
江漓漓瞥了陰使一眼,眼神之中略帶狐疑。
“喂喂喂!”成如是湊到陰使的耳邊大聲吼了一嗓子,“我同你說話呢!”
“哦,哦哦,”陰使後知後覺,“你說,我聽著呢!”
“你聽著有個屁用!老子方才問你這南朝的秋天什麼時候來!”
“恩,你問什麼?”
成如是皺緊眉頭,“你是不是聾了?鬼魅的耳朵也能聾嗎?”
“沒,”陰使回道:“我聽的一清二楚,你問的是什麼來著?”
成如是便沒好氣地回道:“我問你這南朝的秋天怎麼遲遲還不來!”
“哦,你問這個啊。”陰使總算是聽清楚了,“南朝不比大隋,南朝的天氣要溼熱許多。春夏長,秋冬端。儘管如今差不多立秋,可仍舊是酷暑。若是想等到天氣涼爽一些的話,指不定要等到白露時候。若是遇上了某些特殊年月,等到秋分,霜降時候太陽才肯歇息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成如是一臉驚詫,“這南朝果然是有些古怪,我就說如今立秋,早就應該過了枇杷熟的時候了,竟然樹上還掛著這麼多枇杷!”
陰使笑了笑,接著說道:“其實這還算是好的,你曉得陌洲麼?”
“上淺陌洲?”
陰使點點頭,“陌洲的天氣更加古怪,據說他們那兒有些地方沒有四季之分,年復一年的都是春光明媚。”
成如是臉上更是震驚無比,之後就嘆了一口氣,“多可憐,就算是想游泳都遊不了,更不用說打雪人了。”
陰使只是笑了笑,沒再說話。
成如是被這略微熾熱的空氣烤了烤,只覺得眼皮子有些睜不開,便趁著剛剛吃飽的舒坦勁兒,躺在了車廂之中,迷迷糊糊就要假寐。
只不過比起大隋來,南朝的道路果然是崎嶇不堪,馬車一路顛簸,成如是剛剛進入夢鄉就被晃醒。又藉著這一縷睏意閉上了眼睛,又感覺有人可勁兒搖了自己一把,睜眼一看,便曉得是車軲轆壓過了一塊石頭。
如此反覆七八次,成如是便惱了,“不睡了不睡了,這睡得有個什麼勁兒?”
江漓漓聽著成如是這麼一聲抱怨,嗤笑了一聲,倒也沒說話,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不睡覺那便只得找一些樂子,成如是左右看了看,將眼神放在了江漓漓腰間的那個布囊上,衝著江漓漓訕訕笑了兩聲,“將你那袋子給我玩一會兒唄?”
江漓漓覺得更加好笑了,“
你還是一個小孩子嘛?這有什麼好玩的?況且你前幾日玩了那麼久,就不覺得有些膩味?”
這布囊便是從那烏姓劍修身上搜刮下來的玩意兒,原本江漓漓還只是將其當做是一件沒用的東西,聽那陸景同一番言語之後才心中一喜。
原來這東西名作藏物囊,其中自成空間,望著就只是一個小布囊,其實其內可以裝得下一個小房間的東西,如此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