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人如同被五雷轟頂,目瞪口呆,隨後捶胸跺足叫了有差不多兩三嗓子,最後面色無光,道了一聲天不存我之後開始默默收拾攤位。
“惱了?”江漓漓嘿嘿笑,“惱了可不好,其實也沒甚麼了不起的,無非是一個叫花子撿了一根骨頭來啃麼?難道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算命人聽到這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說:“對對對,正是這個理兒,哈哈,叫花子撿個骨頭來啃有什麼呢?天經地義,哈哈,天經地義!哈哈。。”
“可你現在是一個人模狗樣的算命人啊!”
算命人最後一聲笑卡在了喉嚨裡邊。
“若是有人曉得這個算命人以前在地上撿別人啃光的雞骨頭來吃,哎呀呀,不得了了啊!”
算命人慾哭無淚,哭喪著說:“大人,你說,你說要我做什麼?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成不成?求你能不能別在這個話頭上繼續說了行不行?”
江漓漓嘿嘿笑。
——————
這邊張九齡同魏青山與素素一道進了這少保廟,只看著廟堂上供奉的金光璀璨的慈目佛像就驚訝得不行,連連道好手筆!
聽說這前堂還只是普通,經由大廳旁面的一條小道走出去就能看見一個院子,在院子後方的一座高塔才真真算得上是佛跡!於是便沒供奉香燭,由著那條小道往後走去。
那間院落之中有一口深井,深井旁邊生著一棵枯松,在院子的正中央架著一口青銅古鐘,據說每日清晨時分便有僧人來此撞鐘,鐘聲不響,卻能傳到靈鶴山山腳下,只有苦行僧與身具佛緣的人才能聽到這鐘聲的轟鳴之聲!
走到這裡,張九齡便笑著問素素,“今日清晨你聽見鐘聲了麼?”
素素撇撇嘴,正準備回答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張九齡是不是在嘲弄自己?是在拐彎抹角地罵自己睡懶覺,只是魏青山在身邊,便沒回話,就只是哼了一聲。
自己一手將素素帶大,張九齡自然是曉得素素在想些什麼,便有揶揄道:“走走走,咱們去那少保廟佛光塔去求那主持給你算算籤,看你日後能不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
沒等素素回話,張九齡轉身又問魏青山,“魏公子,你同我們一道去那佛光寺求籤嗎?說不得也能請那得道高僧給你解一簽呢!”
魏青山有些意動,隨後嘆了一口氣,“不必了,魏某還是四處走走觀觀山景好了,張老慢走。”
張九齡點點頭,便拉住素素的手往前走,透過門檻之上的一顆蒙塵明珠望見魏青山背過身站著,背微微佝僂,全然不似方才的精神勁頭,便嘆了一口氣,也未多做停留。
院子前頭有一扇門,穿過門之後便是一條岩石鋪做的小道。這條道路上的石頭微微顯得有些光亮,必定是每日清晨挑水的僧人赤腳在這條小道上走過,日積月累之下便留下了如此痕跡。
沿著這條小道慢慢走,大致有兩三炷香的時間便走到了那座佛光塔的腳下,抬頭望去,這佛光塔在餘暉的映照下如真有煌煌佛光閃耀。
佛光塔一共有七層,一樓供奉七十二尊羅漢,二樓供奉三十六尊菩薩,三樓卻只供奉一尊佛,只以一尊佛代三千佛,寓意無量。
四層為佛家典籍閣,俗稱藏書樓,可讓遠來的行僧,以及廣施銀錢的香客與心存善心的居士翻閱(在佛家中,居士是指受了菩薩戒的在家信佛人),此外五層是少保廟住持專門接見貴客的場所,至於六七層,則是不與外人公開。
剛一進這佛光塔,素素就被塑在塔內前後八方的羅漢給嚇了一跳,張九齡笑著解釋道:“這是羅漢,雖然一個個看起來行為舉止怪異,實則都是慈眉善目大人物。”
素素點點頭,只是周圍異常隆重莊嚴的環境仍然是讓素素覺得有些害怕,便稍稍將張九齡的衣袖子攥緊了一些。
便走上二樓,二樓供奉的菩薩要比羅漢們端莊多了,素素走顧右盼,也少了一些怯意。三樓供奉了一座大佛,盤坐,閉目,來此供奉香火的人也多是富甲一方的善賈。
剛要順著樓梯走上四樓之時,便又一個身披袈裟,露著半個光膀子的和尚伸手攔住了兩人,雙手合十施禮,這和尚道:”不曉得兩位施主可有憑證?若是沒有憑證萬萬是不能再上塔了!“
素素拉了拉張九齡的袖子,抬頭說:“老張,要不我們就別上去了吧,這隻怕是要我們給銀子哩!咱們可沒那麼多銀子。方才我看見坐在塔裡邊也有解籤的老和尚,要不咱們就在哪裡算好了。“
張九齡微微笑,“沒事兒。”
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面黑色的鐵牌子遞給了那和尚,和尚接過瞧了兩眼,便又施了一禮,道:“施主請。”
踏著樓梯,素素有些好奇,“老張,那塊鐵牌子是什麼東西?怎麼那和尚一見便換了臉色呢?”
張九齡嘿嘿一笑,低頭在素素耳邊說:“這是我年輕時候將一個僧人灌醉之後從他身上偷得!”看見素素滿臉驚訝就要喊出來,張九齡連忙又噓了一聲,“快別喊,若是讓別人曉得了可不好!”
素素連忙閉上了嘴,忽眨忽眨的眼睛中看得出心裡邊滿是竊喜,“幸好沒讓江狗一起來,要不然他可要眼紅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將這鐵牌子偷走了!”
張九齡嘿嘿笑,“說什麼也不能叫他看見!”
憑著這塊鐵牌子,張九齡一直從三層上到了六層。
在第六層佛塔之中並無多少配飾,甚至還沒有第五層的茶桌,屏風一類,就只有兩個蒲團,以及一個蒲團上坐著的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