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照你這麼說，我們還得謝謝你了？”
葉曉辰擺了擺手：“算了吧，比起感謝我更希望你們繼續保持之前對我的態度，畢竟警察敵視罪犯才正常。但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當時我直接對冥雷發動攻擊，會有什麼後果？”
梁志軍說道：“我知道，你發動攻擊，藏在暗處的琅琊就會趁機對我們發動奇襲，將我們全部殺死。不過以你的能力，從他們的手底下逃脫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雖然我無法同時殺死他們兩個，但是重傷他們還是沒問題的，只不過要多費一些力氣而已。”葉曉辰繼續說道，“你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卻沒有想到最關鍵的部分。那就是你們死了之後，他們勢必會把在這裡的一切證據和痕跡全部銷燬。因為我殺人犯的身份，回到總部之後你們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我的話，反而會立刻把我處理掉。這樣一來，懸案再次擱置，亡靈的目的達到，我們的這次計劃也就泡湯了。”
特警們聞言陷入了沉思，他們也逐漸明白了葉曉辰說的話。的確，向上級申請這次任務的是他們，完成任務之後自然要回去向上級彙報情況。一旦他們全部被殺死，那樣的話葉曉辰就會成為首要嫌疑人而遭受懷疑，從此不會再有人相信他的話，聯手對抗亡靈的計劃就徹底失敗了，亡靈則是藉著這次機會繼續逍遙法外。
“既然如此，為什麼琅琊當時不出手呢？他明明這個實力把我們全部殺死，沒有必要只是在旁邊看著。”有特警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葉曉辰笑了笑：“理由很簡單，因為他並不知道，以他的實力再加上一個冥雷，到底能不能打得過現在的我。或者說他也不確定，我是不是還在周圍佈下了伏兵。”
“你的意思是？”
“實話告訴你們，如果是在之前面對琅琊，我確實毫無還手之力。可是現在，如果我出全力的話，至少能夠重傷他。”葉曉辰解釋道，“為了不斷地提高自己的上限，我封印了自己大部分的力量，現在我的實力最多隻能夠發揮出原本的一成。而這些，只有我一個人才知道，亡靈壓根不知道。”
梁志軍聞言，微微點頭，問道：“這可以說是你的秘密之一了，照你這麼說，你就不怕我們趁機解決你嗎？”
葉曉辰極為不屑地瞥了他們一眼，似乎在嘲諷他們的無知：“就憑你們這些人，即使是穿上我給的異能裝備也照樣打不過一個噬魂者，你們真的覺得，現在的你們是我的對手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剛才葉曉辰及時趕到並告訴他們真相，恐怕他們早就已經死在冥蜮製造的幻象中了。而且就綜合實力而言，冥蜮還是最弱的噬魂者，葉曉辰能夠完勝他，並且還是在沒出全力的情況下。這一刻，他們總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路上幾乎沒有人再說任何話，車內氣氛靜得可怕。
這個時候，葉曉辰的腦海中忽然再次浮現了冥蜮說的那幾句話。
“地球人是不會徹底接受你的，他們只不過是一群膽小鬼而已！你的實力，在他們的眼中就是個威脅。除掉了我們黑暗異能者之後，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想想吧，對他們而言你根本不是合作者，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物件，一把武器而已，武器一旦失去了它的作用，就會被徹底銷燬。他們利用完你之後，你就是對他們來說最大的威脅，你想想，對這幫趨利避害的人而言，他們會怎麼做呢？”
葉曉辰不斷思考著這幾句話，因為他戴著面具，特警們都無法看出他的表情變化。不得不說，冥蜮說的那些話雖然又刺耳又難聽，但是卻十分地有道理。
異能者在這個世界上，一直都是被普通人類視作異類。這完全是因為他們的力量對於人類來說過於強大，很有可能形成威脅，就連葉曉辰自己也不是例外。現在他能夠和警察合作辦案，只因為在這一塊他有足夠的經驗，也讓國家高層的領導們認為他有足夠的利用價值，也是目前華夏對抗亡靈唯一的希望。
相對於他，亡靈的威脅要更大，他們當然會暫時放下之前的一切和他聯手打擊亡靈。可是，亡靈組織一旦覆滅，葉曉辰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這個時候華夏人就會重新撿起他之前犯下的那些殺人罪行，殺人犯的身份會被重新擺到檯面上來，進行最後的審判。
一個實力無比強大，多次挫敗警察和軍隊的殺人犯，一個華夏無法掌控的人物，無論對於哪個國家來說都是巨大的威脅。華夏政府絕對不可能繼續容忍他的存在，哪怕他曾經幫助過警察剿滅黑暗異能者。
葉曉辰的內心產生了些許迷惘，他不確定自己幫助警察的做法究竟是不是正確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句話是眾人皆知的真理，哪怕是他也不可能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自己付出了那麼多，累死累活地訓練，為了提升警察應對亡靈殺手的能力而製造異能裝備，到頭來卻落得一個卸磨殺驢的下場。
何等的可悲，何等的可笑！
自從成為馭靈師的正式成員之後，葉曉辰發現，他幾乎沒有哪一次做事情是完全為了自己的，包括調查案件，幹掉異能者，全部都是為了完成組織上交代的任務。製造異能裝備，也是為了提高特警們的戰鬥力，進而方便破獲懸案。
他總覺得自己是個無比自私的人，可以為了報仇而殺死對方全家老少。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種感覺正在慢慢地淡化。戰鬥和廝殺的快感逐漸慢慢消失，刀尖舔血的生活也一去不復返，他的內心也變得比之前平靜了不少。可是他總覺得，這樣的平靜對於如今的自己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葉曉辰甚至開始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自己之前想的那麼自私。至少那種不被人信任的感覺，比之前淡化了許多。就連這些特警見到他的時候，眼神中的敵意都消失了不少。
“真是煩人啊……”葉曉辰不願意再去想這些，摘下面具，開始把壓縮餅乾往自己嘴裡塞，想借此分散注意力。
……
回到了首都總部之後，梁志軍帶著所有的證物向局長詳細解釋了事情的所有經過。
“真是沒想到，這個困擾了我們一百二十多年的懸案也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局長感慨道，“所有的證物和錄音都已經讓專業人員進行檢驗了，這一次你們立功不小，我會向上面申請，給你們嘉獎！”
梁志軍立馬敬了個禮：“謝謝局長！”
在一旁聽著的葉曉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說道：“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罷，剛要施展火遁術離開，局長連忙叫住了他：“等一等！”
葉曉辰放下火種，有些不耐煩地問道：“還有什麼事，快點說。”
“我聽志軍說過了，這次多虧了你的異能裝備，他們才能夠在敵人的圍攻之下活下來，並且順利地完成了這次調查任務。雖然我很少那麼說，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對一個罪犯心生感激，但是在今天，我願意為我之前的行為道歉。”局長誠懇地說道，“對不起，我之前的看法實在太片面了。”
葉曉辰：“你沒必要和我說對不起，你是警察，我是罪犯，警察天生就是抓罪犯的，這一點我能夠理解。我知道，當做完了所有的一切之後，你們就得開始對付我了，所以你沒必要在這和我道歉，我可受不起。”
梁志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皺起眉頭說道：“修羅，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知道之前你對局長的態度有些偏見，可你不是也覺得他這是情有可原的嗎？這一次你是協助我們辦案，也是戴罪立功，一直這樣下去，說不定你還能有減刑的機會。這些天仔細觀察過你，發現你的本性其實並不壞，只是你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自以為是。”葉曉辰冷冷地回了一句，“說到底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就別在這說這些好聽的廢話了。如果你們想向我道歉或者表示感謝什麼的就免了，幫你們也僅僅是因為你們的目的和我相同罷了。不要把我想得那麼高尚，哪怕我做得再多再好，在你們的眼裡也一樣是個可恨無比的傢伙。”
說完，葉曉辰猛地甩開他的手，徑直就往辦公室的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