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婆子當著會主面如此親暱,施無隱不禁起起當年曾與會主說過的某些話來,老臉發紅,惱羞成怒,魔氣顯現。水晶凝哪會怕他,摁手不放,給景姐行禮問好。
魔皇幻身道:“無隱,我當年就說過,你無法否定的人,世上多少還有一些,但排在第一個的並非是我,是晶凝。按晶凝說得辦。”
施無隱哼道:“惡婆子,這是會主的令示,與你無關。”
狄沖霄搶在水娘前面大叫:“施老伯,我命長命硬,用我的魂來補。”
水晶凝道:“心意水娘領了,但現在的你沒資格替代。以魂補魂是死老鬼最強覺醒獨有神技之一,限制頗多,以御神羽美目下的實力與燃魂之速,至少也要極神之魂才能小補二三。沖霄,帶著寧馨退回去。接下來的事與你們無關,我們這些老人家留下的事自該由我們這些老人家來解決。”
魔皇幻身道:“沖霄,本皇曾與你說過,你的神魂不在世事真相,有些事就不妨讓它沉寂在時間長河中,直至消散無痕。你要做的,你該做的,是守護你這時代的一切美好。滅神師的起源,說法萬千,歸根結底只在人心底那如太陽般燃燒的心念;無上神光是我們人在無盡黑暗中用生命換來的一點光明,絕非是什麼神恩所賜。”
狄沖霄行禮受教,但並沒有帶著寒寧馨退回,而是拉著寒寧馨來到魔皇身側。魔皇幻身對著寒寧馨笑了笑,身形一晃,瞬現在神主身側。神主驚懼駭呼,揮針就刺。沒有任何攔阻,晶針順利刺在魔皇外衣上,卻在下一瞬碎作無盡晶粉。全力一擊毫無用處,神主再不敢看那幽暗雙瞳,顫慄著垂下頭。
雲逸撫須輕嘆,這才是真正的滅神意劫。
魔皇幻身以手作刀,刺入神主體內,取出一點黑色靈源,道:“它原是我送給任家丫頭的一點別禮,沒想到你居然能得到一點。你擅奪本皇贈出之物,本是死罪,本皇現在雖遠不是巔峰,可要殺你,彈指之間。但這一變化實超出本尊的神預,正是天命落子有誤的明證,殺你只會令天命別有變化。看在此點上,饒你這一回。”收還靈源,物歸原主。
神主面具碎落,衣服破毀,半男半女之相消散,迴歸之前的普通中年男子的樣貌。
任水心出現在魔皇身側,道:“神主,我早說過你絕無可能是得天命之人,你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天命想和你戲耍玩一玩罷了。”
神主充耳不聞,傻愣愣地盯著地面。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無法承受虛假天命的打擊。
魔皇幻身懶得多理神主,轉身走回。那邊,施無隱已將水晶凝魂魄分取一半,補入御神羽美行將消散的魂魄。水晶凝臉色轉白,神光有降。施無隱御神羽美魂魄推回體內,臉色隨之比起水晶凝還要白上五分,轉身扶著水晶凝。
御神羽美看向魔皇幻身,道:“落子之前,我要問你一件事,當年若你與我一同到達了祭壇,會不會將魔器讓給我,會不會替我封縛魔神血泉。”
魔皇幻身道:“絕對不會。追尋那些被悠遠時光所埋沒的世事真相是我不惜一切也要堅守的心念,不過我之心性中也有不屑與人爭搶,結局只會是任你先取,若你本事夠,魔器就是你的。若你沒本事,我自會去取。”
御神羽美笑了,轉身遙望太陽,繼續先前停斷的虛空星移。永夜星雲一點點接近太陽,好似一個黑色大燈罩。
魔皇幻身來到極炎魔身前,看著他的頭髮,不說不語。
極炎魔盯著魔皇腳,忽道:“我還能看你麼?”
魔皇幻身笑道:“不過幾十年不見,堂堂光明暗尊居然會變得如一個少年人般情怯。我是你妻,要看便看。”
極炎魔抬起頭,卻非看人,仰望虛空,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告訴我,到底是我失去了背叛你的那一部分記憶,還是極炎魔背叛是你附添給人世的記憶?”
魔皇幻身道:“很重要麼?其實以你的才智,這些年應該能想到的,之所以想不到,正如羽美所說,你害怕知道真相。既然害怕畏避,為什麼還要執著不放?你的心念是光明永輝,不是世事真相,既然有機會重頭來過,做回光明暗尊不是很好麼?”
極炎魔道:“放不下。小薇,告訴我。”
魔皇幻身反問道:“你去過魔滅谷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