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一句話,臺上眾人卻是聽得駭然。這些天來,眾人對言語間的種種微妙頗為專精了,皆聽出其中不妙:極炎魔只說要殺人,沒說不會牽連無辜。
老蠻子道:“對寒寧馨有威脅的人,少一個是一個。到底是魔王,蠻狠起來,老蠻子也要遠遠不如。”
楚飛揚深有同感。雲逸正要接話,心上劇震,急要警示外臺觀者,耳內已是聽到一個如雷喝聲。
“一幫子笨蛋,沒聽見魔王剛剛說了願許兩字?這已過了十來數了。”
是狄沖霄。雲逸重歸安心,撫須笑了。楚飛揚與老蠻子也是反應過來,心中皆慶幸小子精明。
極炎魔哪裡會是先宣示徵求意見再做決定的人,一向是說什麼就是什麼,旁人同不同意毫不重要。先前既然有說了“願許”,就是從那時開始計數。
狄沖霄豈會不知極炎魔用意,更知臺上人至少有一半心存阻止魔魂重生的心思,而阻止魔魂重生最為方便的法子便是殺了寒寧馨,可縱然明白知道也絕不會因著一些未成真的心思就讓無辜遭受牽連。狄沖霄即便失去了神系覺醒還是那個狄沖霄,當做則為、不計其餘,以命守護世間一切美好。
臺上魔願者們聽得警示方才醒悟,雖說離得遠,可到底皆是人世少有的超強者,身形如電,有三人險險卡在二十數之上來到極炎魔身前。兩人退讓,餘下一人許下魔願,問了些有關於祖傳破損魂器的疑難不解處,其後帶著幾個親友離了炎魔島。此非他的本願,可親見了魔魂重生,再也不敢多留,隨便改了小願,儘可能地以魔碎帶著人逃離。
另兩人先後接上。心思與前一個相同,懼怕極炎魔尋由屠滅島上人,隨便改了小願,或帶親人,或帶朋友,逃離炎魔島。
狄沖霄在寒寧馨、任婷秀的陪伴下回到角地坐下。諸人上前,看過之後皆是搖頭。
東方神坐在一旁瞪著臺地走神,心中翻天覆地。若是他能完全掌控身體,或可還能以神魂百世滄桑試著將覺醒消散的真化變為幻,眼下只能是一個美好空想。
青霄壓著心底驚喜來到角地,大方送上靈珍,作為昨晚豐盛酒宴的回禮。狄沖霄知他真意,只當不知,客氣中任他察測。百花藏對青霄是一點好感也沒,瞪著眼站到青霄左側。青霄對百花藏勇猛無畏頗是忌憚,目的已達,不敢久留,行禮告別。轉身一瞬,青霄如釋重負,心底驚喜更添。
不管狄沖霄曾經有多難纏,現下對隱世神族再無任何威脅,而那魔子就算能順利誕生,也還要十六年才可成人,穹族有的是時間思索對策。
索拉三世看向萬罪老祖,萬罪老祖恰也是有疑,微微頷首。罪祖默許,索拉三世暫離罪祖,來到角地,皺眉打量,終是斷定狄沖霄確是一點神光也沒有。
狄沖霄笑道:“索拉王,孩子還沒出生,你來送禮早了些。”
索拉三世道:“虧你還笑得出。你變成什麼樣,本王沒心情理,可本王豈會和一個普通人比戰。這也該是天命,以這種方式向你宣示什麼是天命王者,就算你強到無人可敵,也會因著種種不測變化以至無能取下本王的王冠。本王不屑於此種不戰而勝,最後的約定就當是打和,索拉迷宮裡的人,本王送出一半。”
狄沖霄道:“我是沒了神光,但還是大華皇后的幹孫子,大國皇孫就算比不得你這小國之主,也不會差了,何來普通人之說?咱們最後的約定是透過索拉迷宮找到你,沒說只能用武的,破迷一事,首重的是智慧。找到你後,我兄弟會替我拿下你頭上的王冠。”
索拉三世沒能探到什麼,冷冷哼了哼後轉身走了。
一人行來,面具罩臉,打量狄沖霄後道:“如此慘勝,以你的心性是會做的。淨穢土神一戰就是例子。以你對心念的執著與堅守,不難重有覺醒,但對我再無任何威脅。”
狄沖霄奇道:“真沒想到你也會來暗探。神主,不怕我現在藉著人多宰了你麼?魔子未出生之前,魔母是什麼存在,別人不清楚,得到魔皇一點靈源的你不會不知道。”
維朵怒色上前,手中各有一支赤色奇花。
神主道:“你若是會這麼做,就不是狄沖霄了。本神主行事從不須任何人瞭解,恨也好愛也罷,都與本神主無關。罪魔到底是罪魔,維朵,你的神魂頗是稀絕,可你的魔罪也只會因此變得更深,再無法洗淨。狄沖霄,若你沒死在炎魔島,我們就還會有再見的一天。”轉身走了。
百花藏糊塗了,道:“他到底來做什麼?示威?”
狄沖霄道:“我哪知道他犯得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