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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流城潛海(一)

當隱世神族結束彼此間的爭論,決定派人前往義天城一探究竟時,秦家四胞胎的慶生宴已是過去四天有餘。八神盟對依附各族皆無信任,由是派有明暗雙探。

明探是歸屬雅蘭一族的秀武蘭王,武蘭得國後雅蘭只能依附,武蘭為了顯示寬宏也就放過了一向親附皇蘭的秀武蘭王。今次八神盟有令傳下,新蘭皇斟酌之後就令秀武蘭王帶上禮物前去慶賀。在公,狄沖霄是大華皇后的幹孫子,也就搭著皇親國戚的邊,秀武蘭王也是皇親,兩邊身份上對稱;在私,狄沖霄前次去蘭芳尋找彼岸幽芳時與秀武蘭王結識,彼此頗有些交情,朋友之間互相探望,人世常情,不會弄得突兀,兩邊尷尬。

暗探是青霄,幻形偽飾,混在侍衛之中。明為輔,暗為主。

寒春雨何等人物,聽著訊息就知底細,裝做不知,你做晚輩來,便以長輩接,你話家常便陪著說。秀武蘭王在城裡呆了兩天,除去是人就都知道的那些訊息,一無所獲。又過兩天,聽得皇蘭有人要來,秀武蘭王不想尷尬,告辭離去。出得大華國境,青霄離隊自返北神陸洲,回報族主。

穹族主看著渾身傷的青霄,皺眉道:“力無盡出得手?幻族族主親做的虛飾,天下間便是魔皇也未必能有所察知,莫非是他有心留隱?青霄,你只管說,不必有任何顧慮。”

為防血汙神殿,青霄對著衣袖連吐五口血,虛弱回道:“穹主的關愛,弟子感念無盡。幻族主的神技當世無雙,沒有任何問題。託星魔與乾坤魔目下都在義天城,但只要不涉及寒春雨就是萬事不理,弟子只是暗探,是以沒被察破。受傷是回程途中發現了新生的天命罪人,弟子心想狄沖霄既然有意封縛十罪魔念,守株待兔或許會有機會,便隱跡暗等。沒想到這一次的天命罪人強極,雖然沒能察破弟子的偽飾,卻從弟子的罪心上察知了弟子的身份與方位。弟子沒法甩脫他,估量著也有勝算,便現了身,在萬千世人的見證下以神族滅罪之名與他對決,雖是慘勝,可一樣令我穹族神輝深刻世人心內。弟子回來得快,這一訊息該還要半天才能傳來人霄國。”

穹族主點頭道:“難怪你體內隱有十罪靈光。狄沖霄的訊息如何?”

青霄正色道:“回穹主,弟子去之前就曾說過,那七位雖然實力強絕,可終日議論、斷決猶疑,有好處相爭,無益得相推,皆非成大事之人。狄沖霄為人絕非善善君子,但卑鄙陷阱絕不會為,概因此等事最與他的心念相違;狄沖霄內心之尊傲不在極炎魔之下,縱然要聯合人世強者對付我神盟,也絕不會東拉西湊自壯膽氣。弟子所得訊息有限,但可以斷定狄沖霄只是回城看望寒春雨,順道請人喝了慶生酒。他的目標該是神主。”

穹族主微微搖頭道:“就算狄沖霄能借用傷魂果得回覺醒,要想重回舊觀絕非一年半載就能達成;就算他如你所說,可這次的事未必就是他的意思。魔魂之母寒寧馨,她才是八神盟最大的隱患。狄沖霄是世間唯一能影響她之人,同樣,她也是世間唯一能影響狄沖霄之人。老十魔雙魔齊至,那天的事絕不尋常,若是寒寧馨為了守護狄沖霄決定入主十魔會……嗯,青霄,你先下去休養吧。”就此沉吟。

青霄行禮退出,來到殿外,又是吐了兩口血。看著地上鮮血,青霄目光復雜起來。

狄沖霄此時正躺在水明界裡,瞪著水泡外的大海獸們發傻。七姐與靈靈互相打鬧,在旁邊滾過來翻過去。界裡靈花開放,小花蕊騎著百露蜂皇,帶著一群小蜂獸往來採蜜。不多時,寒寧馨跑了來,揮動手上文卷。狄沖霄起身接過,看了看後又倒了下去,繼續發傻。

六七天過去,除去時不時的天命罪人訊息,海紅珊那邊沒訊息,神主那邊沒訊息,八翅彩瘴也沒訊息。

寒寧馨道:“八翅彩瘴既是毒獸也是毒霧,居無定所,本就難尋難找;龍姐的願許有樹無果,必是林家那一隻還擁有能擾亂神預的天成獸賦。難上加難也就正常了。要不,現在就去對付神主,抓著他審一審。”

狄沖霄道:“想殺神主還能做到,想活捉他,我們還差了分量。也不能問,神主只是絕姓神族中的一員,絕非全部,以遊一半、青霄來論,他或許是族中最強,但未必就是族主。爹孃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或許我們可以繞個彎,先找找萬毒魔的行蹤。”

寒寧馨道:“這主意還不如想法活捉神主,力伯伯都說萬毒魔最為怪僻,除去親孃,十魔會里就沒人找到過他。”

狄沖霄道:“不找他,讓他來找我們。我打算換個臉,自稱是世間第一淨毒人林淵亭的師兄,隱修百年方才重回人世,要替師弟達成淨毒天下的宏願,有我林娘在,包管三陽峰淨毒堂對假貨含糊不理。說不準他心生好奇,就來看看了。不過人好偽飾、神技難仿,這事不是一年半載就能成的。”

寒寧馨道:“你胡思亂想就是想這個?無聊。要我看,狄叔蕭姨肯定沒事,就是為著什麼原由不能現身,什麼時候你強到我親孃的程度,不用你找,爹孃就能回來到了。”

狄沖霄道:“這個可能也有。寧馨,你說,我爹孃會不會是在修悟星始篇時出了岔子,啪的一下就掉到了別的天星上去了,手上沒有星移篇,是以想回回不來。不是我胡思亂想啊,你想,玉祖不就是說它是從別個天星上來的靈獸嘛。它能來,我們自然也能去,關節只在神魂神技。”

寒寧馨頗覺也有可能,與狄沖霄躺並排,閒扯起來。

看看一天將盡,百花姐妹自神女殿方向跑來,揮動手裡新從龍華芳處得來的文卷。水明界,御神羽美用來做老巢,可骨子裡實是太古鎮魔獄的弱變,界裡無礙神魂神技的使用,可比翼同心之類的魂器無用,想與外界聯絡,要麼先離界,要麼就是能如至尊小居般繞一繞。

狄沖霄聽著喜呼就知是好訊息,接過一看,是張海圖,心下大喜,帶著三女回返神女殿魂器室,操縱水明界前往西皇洋西南海域。

海紅珊處終於有訊息了,會與流城等在海圖所示的一個無名小島上。

月光下,海面幽暗,想著小弟弟還沒來,流城閒著無聊,繞著小島打起轉來,攪得暗流湧動。忽一道銀光破穿海面,落在島灘,未及站穩,水濤打來,又給捲回海中。流城縮小鯨軀潛海,一個擺尾,將落海人給打了上去,繼而十竅輪噴水柱,頂著落海人,不讓他下來。

海紅珊正在準備晚餐,聽到動靜前來察看,咭格嬌笑。流城從不和遊海一族之外的人耍玩,唯一的例外就是狄沖霄。

狄沖霄實力今非昔比,見沒法擺脫鯨竅水柱的束縛,便來個逆遊,從鯨竅遊進了流城大姐體內。流城只覺體內麻癢,知道是雷靈作怪,只能張嘴將人給噴了出去。狄沖霄翻身落在海灘,取出一盒花巢蟲,道:“流城大姐,吃蟲子麼?育花一族聖花產的。”

流城鯨頭幻現半身女相,道:“那麼點大的蟲子喂條小魚都不夠,不過我可以替本尊嚐嚐味。海底也有蟲獸,我小時吃過,一般般啦。”

狄沖霄樂呵呵地拋了過去。流城女相接住盒,自裡面拎起一蟲,丟進嘴裡,雙眼放光,一盒盡倒,意猶未盡。狄沖霄心笑花巢蟲也是可以釣鯨獸用。

海紅珊皺眉道:“別那麼噁心人嘛,白白軟軟的,看著就怕。”

狄沖霄回身就去了火堆,拿著海王女的食具,依著楚飛揚五老傳下的食法,裹面油炸,金黃松脆起鍋,分給海紅珊與流城。海紅珊原是怕與噁心,可見流城吃得吮指,好奇壓過噁心,小小咬了口,立時驚豔。

狄沖霄笑道:“絕味吧?花巢蟲就是我給兩位的小小謝禮之一。”

流城道:“好是好,實在太小。要是能大大整吞一隻,定然極幸福極滿足。”

狄沖霄道:“天下神魂盡有,遊海一族或許就有能將蟲子變大的一類。”

海紅珊嬌呼:“是個好主意。我一族沒有,海神幫有。狄大哥,寒姐姐呢?”

狄沖霄道:“在水明界。流城大姐,你能不能馱著水明界潛海?我想那樣會安全些。”

流城道:“不行的,水明界能讓任何海獸心生親和,進而遠離,我也不會例外。而且水明界實是一個鎮魔獄,靈光內外禁絕,便是我也無法以靈技縛在背上。就算能強縛,如此巨大的水城也難以極速。小紅珊為今天特別準備了一個小巧潛海水城,有流城與你們一起護衛,也算安全。必須首重極速,否則即便能看見太古水城也只能失之交臂。若小弟弟不想有危險,這趟潛海不如不去。”

狄沖霄心道疏失,謝過流城大姐的提點,開啟穿梭門,進了至尊小居,強聚寒寧馨入界,簡說後放人回去。水明界那邊,寒寧馨吩咐百花姐妹開啟穿梭門,一起入界,自狄沖霄的穿梭門來到海島。靈靈不再和壞狐姐打鬧,追門而出。七姐閒了,跑去纏著小花蕊討靈花蜜吃。

眾人收拾好島灘,來到島另一邊,流城已是縛馱好小巧水城,浮在海面。及至眾人入城,流城封閉水城,潛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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