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互相拼殺下活到今天的魔覺獸人,皆是對體內異變深懷疑忌,只是勢成騎虎,又無法離開千河,除去繼續鬥戰吞食下去,別無他路可走。此刻親眼見到狄沖霄果如先前心音所傳般,能在不殺人的前提下剝取寄附獸相,頗有一些心動了。
任婷秀叫過溪雲,一邊問一邊記。心音先前有聽過,可單是自身知道沒用,不記載成文,冥鑑門無法收錄備存。
溪雲實力有限,也非千河有名人物,卻是繼月芽兒之後的又一個重要線索。她是王宮侍女,王后的族人,既是後族派在王后身邊的暗衛,也是王后的監視者。在後族族長與長老們眼裡,王后不過是族中派在千河王身邊的女人,首要是能為族中爭取利益,不聽話或是失了寵就換一個進宮。一邊是丈夫,一邊是親人,時間一長,原本親和的王后便是變得邪冷難近。溪雲對族中秘令很反感,可親人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中,只能依令而行。大半月前,溪雲服侍王后用膳,就此食用了獸初形,其後逃離出城,與一些同為不幸的弱小同伴四處隱躲。
千河自古就是如此,後族勢力一向比王族強一籌,王族一方面離不開後族的支援,一方面又對後族深懷不安與戒備。
溪雲輕語:“我一點也不怪王后。只是我也沒辦法,王后不說王到底得到了什麼靈珍,他們便逼著我殺了王后,王后沒殺我已是手下留情。”
任婷秀道:“後族,獸初形,沒有麼?”
溪雲道:“有,可王與我們不同,一點獸變也沒有。因此族長覺著王隱匿的定是千河獸神最為關鍵之處。王后若是死了,後族安排的王妃就會升上。”
任婷秀記下,合上紙書,叫來靈靈。靈靈落在溪雲肩頭,溪雲大喜,下山離去,前往同伴們的隱身處,然後會一起回來,得到解脫。
官雙妍道:“看來後族也是始作俑者之一,卻與王族不同心。越發有意思了。”
狄沖霄道:“的確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勇百。”
狄勇百應令上前,對著一眾獸人們吼嘯。
獸人們死死盯著大堆無主獸相,互相戒備下終有一豹形獸人藉著驚人速度搶在人先,來到狄勇百對面。狄勇百打量對手,撇撇嘴後讓開路。豹形獸人自知目下獸形遠不是對手,自讓開的路道衝到無主獸相前,拿起先前的獸舌就吞了下去,豹毛如針豎起。豹形獸人暫停不食,偷目打量狄沖霄,見他毫不在意,心下大安,又是惡貪萬倍,抓起一截獸骨就嚼,嚼完又搶過一根獅尾。
用心一看即知,藉機吞掉所有無主獸相,得到最強獸形與靈光。
一連五獸相下肚,豹形獸人靈光大增,豹身也是高大了近倍。吞下第六獸相象鼻,豹形獸人驟然膨脹,轉眼間就是如同象身,猶然不止。豹形獸人淒厲慘呼,拼命外吐,可哪裡能將已經與本體獸相相合的獸食吐出來,不多時,豹身裂散起火,當場斃命。十數後,獸身化為飛灰,只有獸相留下,一對豹前爪,一顆豹膽,及一粒赤紅圓珠。
任婷秀搖頭記錄,這便是貪婪無盡的下場。
旁觀獸人們有的驚駭,有的惡笑,最多的是輕蔑。此處每一個無主獸相都是死去獸人們奪殺吞食他人獸相而成,少的五七,多至上百,內蘊靈光強弱不等,豹形獸人連自身目下獸形的吞食界限都不瞭解,終是自食苦果,淪為笑柄。
狄沖霄以流電環移珠在手,目現驚奇,竟非獸相,是一個新的獸初形,集血而成。狄沖霄將靈珠交給官雙妍。官雙妍也是驚奇,帶著赤珠前去比對原有的獸初形,可沒發現什麼不同,思索中想到一個不同——此珠雖說也是獸初形,但並非與天地元靈相合而成,是魔覺獸人而成的異類。回思王衛副統領交還八獸相一事,官雙妍心下暗思莫非小秀先前猜對了,千河王是由獸而人的異變,成長上需要的正是此類由人而成的異類獸初形?!
官雙妍回到狄沖霄身前,輕語心中所想。狄沖霄也是如此想,但並無鐵證,便是先將血珠單獨收放。任婷秀別開一頁紙書,記下這一有待證實的疑猜。
短暫沉靜後,終是又有一獸人上前,卻是被另一現身的隱伏獸人嚇退,其餘獸人也是驚懼避退。那獸人獸形如猿如熊,只比三倍神體的狄勇百矮上一些。對手很強,狄勇百渴戰之心倍添。猿熊獸人盯著一眾無主獸相看了看,雖有中意的,卻沒有拿取,看向狄沖霄。
狄沖霄會意,道:“有想法儘管說。”
猿熊獸人道:“先前那人必定是普通人吞了獸初形,以為有了神光就是一切,就算沒有因為貪婪自滅,也絕不會活到最後。狄神將,若非確定真的是你,我絕不會現身。本人飛猿宗五翼飛猿,十天前,宗主應千河王所請,挑派弟子前來探察緣由,我一行離開王城沒多久就各自發現體內有異,隨後遭人襲殺,就此逃散。初時本人還能壓制體內異變,但心內總有聲音加以擾亂,最終吞食了死者獸相,自此一發不可收拾。我是人,不想變成獸,可又難以自抑。”
狄沖霄喜道:“你是北平波?你一行失去訊息後,你爺爺北山鎮心憂如火焚,但宗主無令不能擅行,最後求到我身上,恰好我正要來此就應下了。我正想著能不能將你也引來,你還活著最好不過,以你的實力當能提供更多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