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早在官雙妍神系覺醒之時,魔皇幻身就說過她的元靈水與意念神系是極度相逆,而神光玄奇上又不屬於霸道至上一類,屬相合才能同修的滅神師;若是執意同修,稍有不慎,就有神光爆體之禍,實力越強,為禍越烈,除非能有完整的暗魂之心作調和物。
然而魔皇幻身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官雙妍是個看似乖巧聽話的瘋丫頭,哪可能就此放棄難得的神系覺醒。好在官雙妍也不是全將師傅的警告拋之腦後,一直都是儘可能地將兩重覺醒控制在同一實力境界上。這也是她到靈神境後精進大緩的最大緣由,實在是不能像旁人般一枝獨秀。
說完體內異狀緣由,官雙妍指向牆上畫像道:“這是一場我與命運進行的豪賭,賭之前就已做好輸光所有籌碼的準備。能活到今天,已是大賺特賺了。沖霄,他就是我伯爺爺,我比他幸福,能有思念之人陪著走完最後一程。”因著生命終結前對人與事的回憶,心中終於明白對狄沖霄已遠不是一般的喜歡,是綿綿愛思。
狄沖霄皺眉道:“還是沒說實話。你說過你的元靈水獨有神魂修行法名為水神恩惠,不,是水神嘉許更妥當些,在達成淨化水源、改善水質、調和水毒等事件後就能得到水靈回報。在海妖洞底時,你若和我說實話,我絕不會帶你去海底清剿邪屍,更不會將黑暗神光轉送給你。你體內雙重神光的失衡必源於此,我是神光散解的行家,你不用否認。”
官雙妍輕嘆:“是我心存僥倖之念,得此惡果,與你無關。沖霄,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抱我去二樓書房,那裡有一個通向地底秘室的暗道,裡面存放著伯爺爺生前收集的文卷,它們現在是你的了。以我的實力一旦神光爆體,縱然事先有作防禦,這座長思園也將不復存在,你帶著文卷與我心內的星域圖快點離開,日後將師傅的遺物交給寧馨。”
狄沖霄抱起官雙妍走向書房,咧嘴笑道:“當然有意義,只有問清緣由才能找到救你的辦法。我的性子,是不會眼看著身邊親人死在我面前的,就別說是心愛瘋婆娘了。在來之前,我還真是毫無底氣,現在卻是放下大半心事。你果然是在人生選擇中走上一條必死之路,只要我肯用命去換,或許就有轉機。正好需要一個秘室做療傷用。咦,等會,這裡是二樓,怎麼建地下秘室?稀罕,不是幻界魂器吧?”
官雙妍急道:“沖霄,別說笑。我壓不了多久的,一旦爆體,以你目前的實力絕承受不起。你還有小秀、寧馨要救。兩個對一個,你必須要有取捨。”
狄沖霄斂笑,肅容沉聲:“不必再說,只要有一線可能,我就要做。我不是什麼風流情聖,也做不來痴情種子,卻可以為了心愛女人付出一切。而且若寧馨知道我有能力救你卻棄你於不顧,一樣會宰了我。瘋婆娘,你若想拖我一起下地獄,就儘管折騰不配合,否則,就乖乖聽話。秘道入口在哪?”
官雙妍與狄沖霄相處日久,看眼神就知毫無商量的餘地,無奈之下便指向地面一塊印有一片薔薇花的地方,輕語只要向內裡蘊入神光,當千花盛開之時,就會將兩人帶到暗道。
狄沖霄依言站到那處,蘊入神光後盯著印刻於地面上的豔麗花叢,當最後一朵完全盛開的一霎那,頓覺身體泛起一陣扭曲感,眼前一暗,過後就是來到一個掛有明雷燈的走道內。狄沖霄轉頭打量沒有出入口的走道,心下大覺稀罕,居然還有這種巧奪天工的設計,絕非雕琢師所能為。
官雙妍看出狄沖霄的疑惑,撫摸走道牆上的薔薇花叢,柔柔地道:“走道與秘室都是伯爺爺用神技幻化而生。伯爺爺於十一歲時自然覺醒,幻形神系,神魂命名為神聖使命。或許是生性威嚴剛毅且酷愛書畫的緣故,神魂真義就是能將某種使命賦予親手寫下的字畫,只要使用者能達成某種約定條件,就可使死物擁有奇特神技。伯爺爺就是以‘彼岸花開’這一神技避開重重守衛直入魔皇殿深處,悄悄在牆上、地面刻下最強神技‘千家殺字帖’與‘六道輪迴圖’,意圖刺殺師傅。”
狄沖霄暗道果然是滅神師手筆,順著走道前行,以神魂靈光奇變操縱神光絲進入官雙妍體內,協助她調和體內神光,儘可能地拖延神光爆體時間。為放鬆官雙妍的心神,也是為了防止她又胡思亂想打瘋狂主意,狄沖霄隨口問道:“千家殺字帖是什麼,都是六道輪迴圖好理解些。”
“伯爺爺醉心書畫,然而比起畫來,書法受限天賦始終無法自成一家開宗立派,卻能寫出千種風格各異的字型,神系覺醒後就創出了千家帖這一神技:殺、滅、劫、斃、絕等與死有關的字歸在殺類;困、囚、束、縛、定等歸在禁類;攻、破、奪、刺、撞等歸在攻類;防、格、架、避、卸等歸在御字類。除這四種常用千家帖,迷、朋、正、善、情、隱、察等類也是各有妙用,以殺字貼威力最強。若是以字配畫,使命重疊,威力更增。”
狄沖霄暗贊滅神之道果是無奇不有,難怪官大道生前能打破常規成為神隱神尊。
一問一答中,兩人來到官大道生前秘建的小室。內中陳設簡樸無華,除去各類文卷,就是他親手畫下的魔皇畫像,或冷眼相對、或火辣嫵媚、或對鏡臨妝、或翩翩起舞,千姿百態,無一相同,可見用情之深。
狄沖霄咂咂嘴道:“沒想到伯爺爺在對美人畫冊的喜愛上竟是不在我之下,英雄相見恨晚啊。”
官雙妍作色輕嗔:“伯爺爺可沒你的惡色天賦。都是他在刺殺前偷看來的,還以為師傅不知道。幸好他沒像混蛋小子般儘想著偷窺淨沐室,不然早被師傅切成幾萬片了。”
狄沖霄哪裡肯信,用手指指某幅畫上的魔皇大人,心想以她的性子哪裡會穿著遠古皇族的廣袖合歡裙跳那羽衣舞,就算就真有其事,也絕不是好事,有幸看到的觀舞者們接下來就要去地獄與閻王判官們吹牛打屁了。
官雙妍雙眼左飄,沒法再為“晚節不保”的伯爺爺多作辯駁,趕在狄沖霄拿著一幅盛夏沙衣戲水圖開口問話前岔開話題,狄某人有什麼改變命運的方法就快講,可行就做;不可行,就別怪她發飆利用伯爺爺設下的禁制趕人了。
狄沖霄見她不再將死啊爆啊的放在嘴中,終於放下心中隱憂。狄沖霄放下畫,調侃:“瘋婆娘,這地方千萬別讓極炎魔知道,不然官家就要成災家了。”
“少胡扯。再不說法子,拖你一起去見師傅。省得害她老人家還要專程從地獄跑回人世一趟。”
狄沖霄大笑,這才像瘋婆娘嘛。隨即正色講述由軒轅虎處得來的,有關神光相合相逆之間的淵源與聯絡。
官雙妍撇撇嘴,道:“就這?我會不清楚?你不是想在我死前過過教習的癮吧?”
“少安毋躁。正常人的正常心思,必然是設法平息你體內的混亂狀況,可此事根本是因神系覺醒而來,你是局中人,無法自救,只能借用外力來解決,因此有兩個先決條件必居之一:逼散你體內的神系覺醒或是廢去其中一重覺醒。以福爺爺的見識定說過類似話,必是被你這個瘋婆娘拒絕了。”狄沖霄道。
官雙妍嘆道:“這方法看似可行,實則行不通。殺我不難,可要想純憑實力逼散我修至靈神境的雙重覺醒,即使是楚老也未必能做到。何況我體內的隱患是十餘年積累而來,稍有不慎就會提前引發它。反正都是死,我寧可以滅神師的身份去見師傅,昂然告訴她,我在神系覺醒極度相逆的情況下修到雙靈神,沒給魔皇丟臉。”
狄沖霄正色道:“此事當然不能純憑實力,主要要看救你之人的神魂。瘋婆娘,只要你肯配合,我就能以靈光奇變徹底散解你的神系覺醒。缺陷在於我的恢復系覺醒是唯我獨尊的底蘊,而你是七極神系雙重覺醒並不是彼此獨立的多系覺醒,所以有極大可能是一散全散。我想你絕受不了這個後果。生命與神系覺醒,你是都要,缺一不可。”
事關生死,官雙妍還是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若是就此失去神系覺醒,寧可爆體而亡。
狄沖霄早知道官雙妍必不會選擇這一對雙方來說都很安全,也極具成功可能的醫治法子,之所以還要說,無非是要表明自己另有兩全其美的治療法子,也極有把握,好能進一步激起官雙妍的心內生機。
眼見官雙妍目中對生的渴望較先前又盛七分,狄沖霄暗道一番辛苦終於將她心救活了,伸手解開她的外衣,從她心口抽出一杖暗魂之心碎片,正色道:“你控制體內神系覺醒的法子既然能維持十餘年,就肯定還沒到極限。是我好心辦了壞事,失衡根源必也有它一份。看來你的確是因我的選擇提前走上一條必死之路。”
官雙妍眼露疑惑,這話與治療無關吧?
狄沖霄搖手阻止她發問,繼續道:“你是瘋婆娘,自然不會選擇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療治法子。聽完你的緣由,我這腦裡便有了一個療治法子,若能成功,不僅可以化去眼前的神光爆體之禍,還能讓你成為覺醒相逆才可同修的那一類滅神師,再無任何隱憂。這事是隻有我才能辦到的瘋狂法子,最為適合瘋婆娘。雙妍,重事上,我有騙過你嗎?”
心活了大半還不夠,要全活,要滿是生機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