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未停,就聽得顧朝辭繼續道:“你剛才也說,你我二人都是臭名遠揚,這本就是江湖正義之士,用來刷聲望的最好祭品!
我行走江湖以來,從來都是如履薄冰,只不過對待惡人,手段毒辣狠絕了些,就生怕遇上那些惹不起的高人,將我給行俠仗義了?
而你梅超風呢?從來都沒怕過吧?
呵呵,你之所以敢如此豪橫,誰都敢不放在眼裡,還不是明知,那些能收拾你的高人,不會以大欺小!
你這就是有恃無恐!
你以為我沒殺你的念頭?不想為自己刷一波聲望?也改變一下,自己這醜陋形象?
呵呵,這江湖處處體現的都是人情世故,像眾人說我顧朝辭,欺軟怕硬也好、趨吉避凶之人也罷,可我這種人才是真實的江湖。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只問是非,不計利害的正人君子?
正因為他們少的可憐,才值得人敬佩!
今日我顧朝辭,當著諸位之面,敢說這話,就不怕人知道。
王道長,敢問?
顧某說的,可有半句虛言!”
王處一聞言一怔,面色很是難看,他突然感覺,今日這事自己壓根不該參與,這都什麼事嗎?
梅超風刺他一下,顧朝辭也將他拉出來,可對方說的這番話,也挺對的。
當年周師叔,想要出手收拾“黑風雙煞”,被他們給攔住了,說不能以大欺小,怕人笑話是一方面,這另一方面,不也是怕自家做初一,人家做十五嗎?
可這事也不好說啊!
“哈哈……”
忽然背後一個爽朗的笑聲傳來過來,又道:“王師弟,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此乃人之常情,更是做人取捨之分。
像我丘處機,當年遇上黑風雙煞,自知難以取勝,也只能做了一個聽牆根的,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黃蓉等人俱是一驚,回過頭來,見當街迎面走來兩名道人,都是一身黑色道袍,很是清潔,一塵不染,足見內功之高明。
一人白鬚白眉,臉色紅潤,神情慈和,手裡拿著一柄拂塵,識得之人,自認得這是全真教掌教,丹陽子馬鈺。
至於說話這人,長鬚如漆,約五十歲年紀,雙眉斜飛,臉色紅潤,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照人,頭髮也是烏黑髮亮,揹負長劍,黃色劍穗隨身而動、隨風而起,言語間豪氣逼人,神采飛揚。
王處一行了一禮道:“丘師兄說的是,師弟著相了。”
江南六怪、楊鐵心剛想與馬鈺、丘處機相互見禮。
梅超風卻是眉頭緊鎖,轉頭對著丘處機方向,大喝一聲道:“你是丘處機,怎麼聲音不像?”
她對聲音過耳不忘,前段時間,才在大漠遇到全真七子,聽過“丘處機”說話,與此次完全不同。
丘處機也是一臉愕然,馬鈺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可他也不願意,當著這麼多人面,說謊騙人,說道:“梅超風,貧道向你賠禮了,日前貧道自知非你敵手,才在大漠荒山故佈疑陣,騙你退走,全真七子從未去過大漠!望請恕罪!”
說著拂塵一甩,躬身行了一禮。
他語音柔和,但中氣充沛,一字字清晰明亮地,鑽入各人耳鼓。
江南六怪聽他為了自家名聲,將所有過錯,都攬在身上,豈能坐視不顧。
六人踏前一步,柯鎮惡儼然道:“梅超風,馬道長之所以騙你,乃是為了我江南七怪,不受損傷!
你可不要怪他老人家,他見你我雙方,都死一人,你又雙目已盲,才出此下策,想為你我化解冤仇,否則以他之英明,又何需玩這些花樣!”
梅超風聰慧敏銳,一切都明白了。她在大漠,是被假的“全真七子”嚇跑了,昨夜又被顧朝辭輕鬆拿下,剛才又聽丘處機說,曾聽過自家牆根,自己也是一無所知。
種種一切,紛至沓來,驀然間急怒攻心,就覺天旋地轉,顫巍巍連退五六步,面如死灰,猛然睜開那雙沒有光澤的灰白眼仁,環顧一圈後,右手一指,森然道:“好哇好哇,都是名門正派的俠義英雄,梅超風不中用……”
顧朝辭見狀,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哈哈一笑道:“好一個桃花島主,就只是一棄徒,就能讓全真教掌教,撒謊騙人,讓名震大江南北的‘長春子’不敢現身,只能聽牆根,只此一事,他老人家也足以自豪了!
梅超風,這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莫非你還想讓,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幾位前輩,也像他們一樣,不敢面對你嗎?
你只此一事,當今武林,有誰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