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琴室。
“又錯了……你的心,究竟溜哪兒去了?”聽著走音的琴聲,風曈看著流昭若,一臉的無奈。
流昭若恭謹的低下頭,一副乖學生的模樣。託了君羽休的福,她如今看來完全不像才經歷過一場涅磐之劫,即使過劫的更主要的是別人。“想著頌雪的事了……雖然見的不多,但,總覺得他很可憐。”不明白為什麼這種算是私密的事會告訴風曈,但……就是感覺親切,就是覺得說了也沒什麼。
“他堂堂一介尊神,你們的可憐,是否傷人了些?”風曈調了音,起了曲《波心蕩》,輕輕緩緩地說。
“雖然是的,但……”流昭若擰了擰眉,乾脆慵懶的趴到了桌子上,“風先生,你怎麼看啊?頌雪和帝女這回事……”
“不過是他自尊心重了些。若他肯上神界,帝女未必不會原諒他。”風曈不曾抬眸的說。
“你說他們還有戲?”流昭若來了氣力。
風曈停了曲,看著窗外的日暮黃昏,很是深沉的樣子,“傻姑娘,當一個女人懂得愛的時候,什麼,都比不上心尖上的那個人了。財富、容貌、生命甚至元神,只要是為了心尖上那人的一笑,又有什麼是不能付出的呢?”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神情中溺著溫柔。
流昭若好奇並小心翼翼的探過去,“師孃也是?”
風曈不惱,只是一笑,溫柔的看著她,“對,她也很傻。”他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碧色的長髮,動作親暱而和善,也浸著溫柔,“昭若,記住,如果那個人不是真的值得,那麼千萬別做傻事,因為你為了他犯傻的時候,他們往往只是在看熱鬧而已。”
“哦……”風曈的目光太誠,語氣太誠,流昭若不由自主的點了頭。她下意識的想到了君羽休,他……屬於值得的那一類嗎?好像不是的……
“咳!”
氛圍之外的咳聲太過突兀,兩人立刻被驚醒,並看過去。先前的動作依舊僵著,看著顯得十分親密。
來人是君羽休,他暗著眸光,態度不明。
流昭若不由坐直了身體。
君羽休看著她,目光平淡,“我有話要同風先生說。”
流昭若點點頭,起了身,“風先生,我走了。”
風曈笑得優雅,“嗯。”不過他的笑在流昭若離開後便是變了淺,沒有了多少溫情。“苑長大人有何話說?”
君羽休冷著眸,語氣不見和顏悅色,雖然他本就是這種人,但是此時的他更加冰冷且不近人情。“說過,補習不必到這麼晚。”
風曈笑了笑,重新彈起《波心蕩》,“如果,只是友人間的聊天呢?”
君羽休深了眸。友人?她那種性子的確容易交到朋友。可……“不許打她的主意。”也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是心存善意的。
風曈抿唇發出一聲輕笑,“我能打她什麼主意?”
君羽休冷冷看著他,不言。她怎麼可能沒有價值?出世時便是上神之尊,未來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若非鳳族那一套奇異的規定讓她位分高於一般人,她的未婚夫婿恐怕早不知許了幾個了。
風曈泰然自若的彈著琴。價值?再高的價值也換不回彤彤的性命。既然不能,再高的價值於他又有什麼用?
君羽休眸光冷徹地看著他,驀地他問,“你究竟是誰?”
琴音一頓,風曈沒有看向他,依舊奏著,“你是蒼穹玉之主,不是應該很清楚。”
“平陽山仙氏,素愛琴,謫居千百一十六年?”君羽休一一報上,“我不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真與假,才是我的事。”
風曈的淡然安穩令君羽休無力,這種棉花一樣的對峙的感覺是所有人都討厭的。又盯了風曈一會兒,君羽休終於妥協。但警告的話沒有少,“別打她的主意。她在藍苑一日,我便會護她一日周全。”
“這是最好。”琴聲未停,風曈彷彿自語一般地說,“她體內已沒有涅磐的魂火了,沒有涅磐生機的鳳凰有多危險相信你也清楚。我記著你的話,但你也記著,若這五百年裡她出了事,我定不饒你。”
君羽休頓足,訝異的看著風曈的背影。他這是……託付嗎?為什麼?他有什麼資格?……不對!他怎麼知道流昭若沒了涅磐之火的!“你究竟是什麼人!”
風曈沒回答他,他只是抱著琴離開了。
我寧願你們永遠不知道我是誰,因為這隻代表,她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