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月牙隱在雲層裡，閃閃爍爍的打量著下方。各家各戶門口皆掛上了紅燈，在冷風裡微微晃動，黏在門上的年畫兩旁的對子也無不照示著舊年已逝，新年的來臨。
千門萬戶爆竹起，飯菜溢，整個秦川在鬧笑中步入了新的一年。
除夕守歲，宋起坐在上首，月半坐在宋起左手邊，張靈兒坐在宋起右手邊。
月半拿著筷子，輕輕的擺弄著自己那碗的紅棗蓮子羹，眼角餘光偷偷的打量著身旁的宋起。
沒有像往日般穿著月牙錦袍，而是著一身藏青色的錦袍，腰身與袖口緊束，少了往日裡的清冷書香，倒是多了幾分幹練與生氣。本來比一般男子白皙的臉龐映著高處的紅燭似乎更加的白嫩，清冷的鳳眼狹促，濃眉微挑，本就單薄的薄唇輕輕抿著，一臉認真的聽著旁邊的張靈兒講笑。
自從那日……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偶爾聽瑪瑙說起，宋起前半個月一直宿在前院，後半個月好像出了遠門談生意，這兩天才剛回來陪她們過年。
張靈兒拿起公筷子，步了一片鮮嫩的魚肉到宋起的碗碟裡。
月半嘴角輕輕勾起了自嘲的笑，怎麼會是陪她呢，回來陪張靈兒才對。
張靈兒又看了眼從未夾菜，一直襬弄著手裡湯梗的月半，順手也給月半步了一片魚肉，說道，“月半妹妹，怎能光顧著喝湯，今天這魚肉甚是鮮嫩，妹妹嚐嚐。”
月半皺著秀眉，看著碗碟裡的一片魚肉，陣陣的魚腥味飄了過來。月半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拿起湯匙舀了一勺子的湯壓了壓心中的吐意。
張靈兒看著仍舊喝著湯的月半，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即將滑落的淚水，“月半妹妹難道還在怪我和起哥哥……”
宋起皺眉，嘴角勾起了一個冷笑，她有什麼資格呢？
“嘔……咳咳……嘔……”
月半捂著胸口，迅速起身，看了一眼張靈兒，和宋起，快步的出了前廳，蹲在外邊的小道上吐了起來。
瑪瑙接過一個丫鬟端來的茶水，擔心的月半，本來這幾日小姐就沒怎麼吃飯，就今天喝了幾口粥，還給吐了出來……
月半接過水漱了漱口，餘光瞥見站在前廳不遠處，看著自己的宋起，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扶著瑪瑙站了起來，然後朝著宋起扶了扶身子，便朝著自己的彎月苑走去。
瑪瑙看著月半，心裡越發的生氣，“小姐，奴婢在去給您煮碗粥吧，您老是吃不下飯可怎麼辦呀！都怪張靈兒那個狐媚子……”
月半扶著瑪瑙的手輕輕用力，示意她閉嘴，真是越說越不像話，到底也沒有珍珠穩重。
也不知這珍珠在婆家過的的怎樣，想了想又嘆了口氣，空閒的手輕輕撫在小腹上，她現在連自身難保……
“你不用忙了，陪著我在彎月苑轉轉就行了……”
瑪瑙看了看月半，又轉身吩咐彎月苑的一個小丫鬟去叫廚房煲碗粥送過來，然後現在月半旁邊，停下看了眼月半的小腹，“小姐，就算您不餓，可是肚子裡的小主子不能不吃飯呀！”
月半無奈的看著瑪瑙笑了笑，“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