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自小膽子大,但就是怕爬蟲一類的東西,越看傷口便越生起陣陣惡寒。終於再也受不住地將衣袖扯下蓋住,整個人的上半身埋進被面裡,右臂被她丟地遠遠的。
“阿常,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十里拍撫著常樂的後背,擔憂詢問。
半晌沒有動靜,柳成言跟著開口:“過去的便過去了,日後,你再也不用受這般苦難了。”
懷王靜立床尾,表面平靜,心卻像被什麼揪住一樣,與此時的常樂一般,喘不過氣來。
“誰能把我手臂的兩條爬蟲捉了。”
被面兒裡傳出嘶啞的悶聲,還帶著輕微的啜泣。
三人錯愕,茫然相顧。
她手臂上哪裡有爬蟲?
懷王似明白什麼,神情也鬆了許多,輕笑道:“本王那裡有玉膏,等你傷口的結痂落了,露出新肉來,抹上一段時間便沒有疤痕了。”
“現在能不能就把它們給弄掉?”
常樂依舊悶在被子裡,帶著害怕的哭腔催促。說著,還將右臂甩了甩,那架勢想直接將右臂甩出去一般。
見她精神頭還是挺好,沒有囿在之前受的精神苦痛之中,懷王欣慰不少,桃花眼含笑。
“可以,將你的右臂給剁了就是。對了,你的脖子上還有一條,要不要一起……”
“啊~”
不等懷王說完,常樂已經猛地直起身子,精神極度驚慌地用雙腿砸床。仰面閉著眼,神情痛苦。左手試探地碰脖子,將將挨著一點,但感官上傳遞的是摸著一條惡蟲。惡寒如同靜電一陣陣通遍全身。
不必說,精神更加崩潰,微睜的雙眼一翻白,就要暈過去。
十里在旁看得焦急,忙怪責懷王。
就在常樂仰面要厥過去的時候,一個懷抱將她穩住,一隻溫溫柔軟的手撫上她的脖頸。
這回的懷抱與之前不同,身上也是淡淡的香氣,聞著不是那般沁人心脾,卻是讓人舒暖。舒暖地讓她一時忘了恐懼,睜開眼來。
入目的是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眸,彎成桃花瓣,瞧著便是滿目春意。
柳成言靜默,將適才伸出去的手收回,回想剛剛懷王剎那移過來的速度,淺笑不語。
十里也是驚訝,剛剛發生了什麼,怎麼懷王就過去抱住了阿常。
而且,狀態瞧著就不是正經的!
懷王噙笑道:“第一回見著有人被自己給嚇暈的。不過是些結痂的傷口,有何可怕的?”
說著,懷王握住她的左手,引著她摸向脖子上的傷口。一點點地描繪,讓她能明白結痂的分寸與輪廓。雖然如往常般笑著,卻是少了幾分輕浮,多了幾分認真。
許是他聲音特有的蠱惑力,也或許是他手上溫度的舒適。總之,常樂竟真的一點點忘卻了腦子裡關於結痂形象的可怕想象。
那道結痂卻是有些長,從耳後一直蔓延到鎖骨上方。
描繪到最後一點,懷王並未直接鬆開她的手,只是笑意濃濃。
“是不是,並無那般可怕?”
聲音就清晰地縈繞在耳畔,淺暖的氣息擾地她耳朵根子有些癢有些發燙。常樂看他看得認真,也將他的話聽進了心裡去,激起春水湧動。
“若是你的玉膏不管用,你可要負責。”
懷王怔了一瞬,瞧著她,笑道:“好,本王負責。”
“咳。”十里突然咳了一聲,大著膽子輕輕扯了扯懷王的衣袖,又急又擔憂地糯聲道,“懷王,您是不是要放開我們家阿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