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蛋兒呢?”
開口,常樂就後悔了。
小山楂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杯茶,端給常樂,稚嫩的聲音裡都是擔心:“不知道,昨天一天皮蛋兒哥都沒回院子,衙門裡的叔叔哥哥都在找他呢。也不知道皮蛋兒哥到底幹嘛去了。”
“什麼?”常樂皺眉,不敢置通道,“這小子不是又逃出去了罷?”
小山楂擔心地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老爺已經派人在府外找了。”
“這個潑皮無賴,還真是教不好了!”常樂氣急將小山楂送來的茶盞往旁邊一擱,在房間裡轉圈圈,惱道,“哪兒來的這麼個混小子,他是長了顆石頭心嗎?現在都忙著抓兇手,他不配合也就算了,還淨給大家添麻煩添堵!”
如果她養了這麼個孩子,不說弄死的話,也一定將他扔進牢裡,讓他好好地反省反省!
小山楂見常樂氣極,嚇得在旁不敢說話,謹慎地睜著雙大眼睛,都不敢隨便眨眼。
她還從未見過常樂生這麼大的氣,之前他們院裡的乞童再怎麼調皮,常樂會兇幾句,說話卻沒這麼刻薄。這回,皮蛋兒是真將她給惹著了。
常樂再次想起這些日子和那些乞童打交道,該皮的還是皮,該乖的還是乖。她試圖將那些頑皮的孩子重新帶回正途,結果都是將自己氣個半死,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白白付出了努力而已。
極大的挫敗感以及恨鐵不成鋼之感再次加倍地從心底湧起。
好半晌,常樂才沉住氣,抓起旁邊的斗篷,默不作聲地繫上。
“夫人,你要去哪兒啊?”小山楂見勢不對,忙攔在常樂面前。
常樂瞧了眼面前甚是可愛的小姑娘,揉了揉她的腦袋,扯出一個微笑道:“沒什麼,覺得要回去了。”
小山楂心中警鈴敲響,緊緊地抱住常樂的胳膊,可憐兮兮看她:“夫人,你還回來嗎?”
“等我傷好了再看罷。”常樂微微一笑,“走罷,你送我出府。”
等她傷好,案子可能已經破了,乞童不再留在衙門,她也不必來了。
反正都是群捂不熱的臭石頭,她又何必浪費心血。
小山楂見她去意已決,當即垂下了頭,跟著她一塊兒去衙門口。
常樂一路上都是拉著張臉,不甘地靜靜看著前方,雖是走著路,卻有點像行屍走肉。
走到前衙的時候,聽到打板子的聲音,還有一道道帶著挑釁的痞賤的慘叫聲。
“是皮蛋兒哥!”小山楂先驚喜出聲,然後又立馬噤聲。
隨著板子落下的聲音,她跟著縮了肩膀,緊繃著身子,跟著板子的節奏一下下地倒吸冷氣。
常樂早就聽出那熟悉的慘叫聲是皮蛋兒的,幽幽地循聲望去,透過拱形園門,正好看見皮蛋兒在偏廳外的院子裡受刑。劉三是監刑人。
劉三看見常樂路過,立馬迎了出來。
常樂冷眼看著那些板子一下下落在皮蛋兒的屁股上,在見到他痛叫還不忘齜牙咧嘴作怪時,最後的一點心疼也沒了。
這就是個打皮實了的,不重新做人,是變不好的!
“見過夫人。”劉三行禮,“夫人這是要去哪兒?”
“夫人說要回府,等傷好了才回來。”小山楂立馬含著淚苦訴,希望劉三能幫忙留住夫人。
“這樣啊?”
劉三沒有任何不好的情緒,反而很是贊同這個行為。夫人受傷了,回府休養才是正道理。
小山楂見狀,氣惱地瞪向裡面正看著他們的皮蛋兒,緊抱著常樂,賭氣地大聲道:“都是皮蛋兒哥,將夫人惹生氣了,夫人再也不管我們了!”
裡面的皮蛋兒表情僵了一下,偏過頭,不再看他們,叫的更加兇了,做作得很是明顯。
常樂將皮蛋兒的神情都放在眼裡,見他如此不屑,瞳孔縮了縮,一口鬱氣積壓在胸口,怎麼都下不去。
劉三大致明白情況,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個問題,只能尷尬地附和:“皮蛋兒這小子確實太欠打了,剛剛我們在淨水巷找到的他,他竟又是找死去了,幸好沒出什麼事兒。看來上回沒打上一頓不長記性,這回不就好好地把他收拾一下?”
“是要打一頓才長記性。”常樂哼了一聲,從皮蛋兒身上挪開目光,看著劉三平淡道,“我這就回去了,太守回來你跟他說一聲。”
“是。”劉三應聲,“我讓人去準備馬車。”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