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除了有些受不了懷王的長耳朵,還是非常感激他的。畢竟,聽到了一個十分有利於她的訊息。
原來,夫妻和睦,是官員考量的專案啊!
“似乎明白了什麼。”常樂仰頭盯著張長修,眼裡都是狡黠的意味,抿唇憋笑,動了動嘴唇沒發出一點聲音。
張長修心情幾番沉浮,倍感無力,看著她像小狐狸一樣閃動的眼睛,皮笑肉不笑道:“明白就行了。”
外人看在眼裡,妥妥就是恩愛夫妻的竊竊私語。
花楚兒瞧著,比廊外的白雪還刺眼。餘光瞥見懷王掃過來的目光,立馬將神情收斂了起來,卻對懷王的行為產生懷疑。
懷王看似是一直在刁難他們,但兩番替常氏解釋,剛剛的一番話更像是在幫常氏找到壓制張長修的方法。
他們之間,必有貓膩!
日後,張長修怕是也要對常氏忌憚幾分,常氏勢必囂張起來,這對她花楚兒在太守府立足來說是極大的不利。
此次小年宴,男女自是分席而坐。男賓便在花廳,女賓在內園的三度閣。
比起太守府的大氣儉樸,刺史府要婉約清雅許多。
雕花窗各有不同,望之各有景緻,處處都是一小抹驚豔之色。頗有江南園宅之風。在北方,能有這般的風格,已是不易。
刺史府多湖渠,蜿蜒之間,自是一派柔美。
三度閣便是在一片荷塘之上,荷塘雖未結冰,但透過石壁上留下的清晰的水位線,可見其水位降了不少,其間淤泥清晰入目。
殘荷的根莖在湖水裡歪七斜八,露出湖面的早已被霜雪裹覆,別有一番淒涼殘破之景。
顯得與湖上張燈結綵的三度閣格格不入,強烈的反差又別有一番韻味。
“殘荷雖敗,仍不入淤泥,不愧為花之君子。也就刺史夫人能留得花之君子最後一絲尊嚴,一般人早將它們除了。”郡史夫人馮婉倚著欄杆跟旁邊的青襖白裙的婦人討論著。
“郡史夫人過譽,能看懂李斛心思的也就郡史夫人一人了。”青襖白裙的婦人輕輕含笑,言語之間雖是在誇讚他人,卻也將她的誇讚受了。
“馮婉慚愧。”
常樂剛進來就聽見她們二人的對話,不由多看了那個青襖白裙的婦人兩眼。
身材高挑,天鵝頸鵝蛋臉,五官清秀,妝容不淡不濃正合宜。披帛搭在臂彎,雙手隨意地交疊放在小腹前,看起來隨意又怡然。一身書卷氣,襯得她格外引人注目。
“聞得兩位夫人交談,楚兒真是受益匪淺。”
說話的聲音出自身邊。
常樂訝異扭頭,便看見花楚兒一臉的豔羨。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倚欄看景的二位夫人聽見,將她們的目光吸引過來。
常樂暗罵一聲,這小三兒竟然搶在了她之前。
郡史夫人的目光從常樂身上掃過,含笑上前:“太守夫人來了。聽聞楚兒妹妹的才學在十三郡也是數一數二的,若有機會真想好好與你探討一番。”
常樂皺眉,覺得這郡史夫人有了眼疾。居然當她的面捧這個從花樓裡出來的小妾!
花楚兒一臉嬌羞,卻也表現的落落大方:“郡史夫人抬舉,妾不過是識得兩個字,靠不得才學二字。”
“妹妹客氣。今日在外,便不必如此客氣,稱我一聲姐姐便罷了。”郡史夫人親和地將她的手拉起。
常樂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彷彿在看猴戲。
“與妾姐妹相稱,郡史夫人也太自降身份了。”
刺史夫人聲音清寒,一語便將這熱絡的氣氛壓了下來。
花楚兒的臉色變了變,露出幾分窘迫。郡史夫人自有一番修養,雖是心裡不是滋味,面子上仍是淡然含笑,鎮定替花楚兒解圍。
“刺史夫人說笑,這論才不分身份,既然是以文會友,哪裡還分什麼夫人妾的。”
“不知是從哪兒看了兩本雜書,學了些哄騙人的話,便提上了才字。郡史夫人還得跟郡史說上兩句,十三郡還是要正一正學風的。”
刺史夫人眼簾半垂,清淡的語氣隱隱透出幾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