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威喊罷,馮都尹已經一身官袍地上場,他身旁還跟著那位常樂打過交道的衙差石樹。他們二人見著常樂,都是緊皺著眉頭,常樂似乎都能聽到他們的嘆息聲。
啪!
馮都尹落座,一聲驚堂木緊接著響起。
“升堂!”
兩旁喊威。
常樂不由得畏縮。
啪!
又是一聲驚堂木,喊威聲停,馮都尹板著一張臉,道:“何人報案?”
“回老爺,是貧道,貧道是玄靈觀的道士鶴檀。”先前發現案發現場的道士恭敬回話。
“狀告何人,所為何事?”
鶴檀道:“貧道狀告此女常樂,她打碎了玄靈觀的珍寶,鳳玉香爐。那鳳玉香爐,本身還是要獻給大長公主的壽禮。”
“哦?”馮都尹眉頭微挑,目光凝視常樂,道,“先將常樂鬆綁。”
石樹打頭下去,幾下子利索地就給常樂的繩子給解了。臨了,還得常樂一句“謝謝”。石樹哭笑不得,暗道常樂這是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石樹老早就想找個藉口再找常樂一回,特別是在上回聽說駙馬的事兒能捅出來也有她一份兒之後,對她這個人還有了一些敬佩。萬萬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是這樣的場面。
馮都尹道:“你且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
“回老爺,事情是這樣的。這個常樂本來是我們玄靈觀的貴客,上次來玄靈觀的時候,我們觀主不為道長就帶她看了眼香爐。今日,她本來是要去玄靈觀送畫的,大師兄九潭道長應師父之命,帶她去藏經閣放畫。誰知,大師兄一時肚子疼,因為相信她就把她一個人留在藏經閣。後來師父要找大師兄去煉丹房,大師兄就託我去跟常姑娘說一聲,送她出觀。誰知,我一去,就發現鳳玉香爐碎了,她正在收拾鳳玉香爐的碎片。後來還想逃跑。”
常樂本來聽著毫無波瀾,因為這些都是事實。結果聽到最後一句,差點想吐血。這個鶴檀到底是怎麼就認定了她當時是在收拾香爐的碎片?
馮都尹再問:“鳳玉香爐何在?”
“回老爺,在此處。”
鶴檀說著,就讓堂下的一道士將一個檀木盒子帶了上來,連那塊兒紅色綢布都給帶著了。一塊兒都經石樹的手放到了馮都尹的公案之上。
馮都尹開啟檀木盒子一瞧,裡面果真放著一個看似價值不菲的珍寶,而且已經碎了。
如果這事兒真是常樂犯的,此罪可輕可重,全看報案人是否非要追究了。
“常樂,本官問你,此鳳玉香爐可是你打碎的?”馮都尹面色嚴肅問常樂,眼裡稍有些憐惜。
常樂急忙搖頭,否認道:“不是,這不是我打碎的,我看見的時候就已經是碎的了。我今天去玄靈觀送畫,九潭道長帶我到藏經閣,讓我把畫放在藏經閣,中途他去茅廁,我就在藏經閣裡待著。我……”
馮都尹沒有責怪也沒有打斷常樂的擅自敘述回顧,但說到一半,常樂自己停住了。她一下子忘記想怎麼解釋,是因為百里大爺的提醒,她才去開啟的檀木盒子,才發現香爐碎了。
“如何?”
馮都尹見她有所隱瞞的樣子,面色更加凌然。
他雖然與常樂的接觸不多,但心底裡還是覺得常樂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連續兩次,深入危險之處,破獲兩樁大案,將右將軍一家和駙馬全都揪了出來,這種魄力和精神,實為少有。他有心欣賞,卻不能憑此來包庇她。
想著這樣的人,因為打碎一個香爐而犯案,一時之間,不免唏噓。
常樂緩了緩,才躲閃了目光,低頭道:“我看見桌子上青金石,就調製顏料。有那麼一刻,福至心靈,想看一眼香爐,就發現香爐已經成了碎片,後來,後來……我就……”
本來常樂順口想說自己是睡過去的,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她平時是愛睡了點,但也不至於在那個時候也睡過去,關鍵是,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
“如何?”馮都尹耐著性子,又問一句。
“我睡過去了……”
常樂被他的問話逼迫,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只能脫口最開始的答案。
“丫頭哎,你怎麼傻乎乎的?”百里大爺的聲音突然冒出來,“你那哪兒是睡過去的?分明是暈過去的,本大仙是沒見過誰說睡就睡過去了的。”
常樂一個激靈,想改口,已經來不及了。
“老爺,您聽聽,她自己已經招了。她肯定是睡著了,不小心把香爐給打碎了。香爐放的位置可就離桌子不遠。”鶴檀搶先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