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忙回神,笑著搖了搖頭,又默默往單內侍跟前靠近了兩步,低聲問單內侍。
“敢問單內侍,這金筆,聖上是不是有好多啊?”
她都有了兩枝了。
單內侍的面容微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不怎麼想回答這個問題,腦海裡回想起一件事兒來。
當時,東閣的一位學士上交了一幅《鳥獸圖》,聖上很喜歡,但一想到又要封賞,不是黃金白銀就是珠寶,顯得很不高雅。但送些珍貴又特殊的物品,東西又不夠。頭疼了幾天,就讓人做了一批金筆,只要再有文畫之類的佳作受嘉獎,就賜一枝金筆。
自此,東閣的學士基本上人手一枝金筆,多的都有了十幾枝。
“常姑娘,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單內侍在外還是要維護聖上的尊嚴的,皮笑肉不笑地反問了常樂一句,目光裡流露出幾分警告之意。
不管金筆多少,它都是嘉獎之人受嘉獎的證明。
常樂立馬懂了他的意思,訕笑兩下,擺了擺手,將錦盒合上就抱到了懷裡,道:“沒意思沒意思,這金筆,我一定會把它好好地供起來的。”
她一定供起來!這金筆再多,總不能滿大街都是不是?所以,還是有一定的珍稀度的。
說起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擺在櫃檯這兒,既能炫耀,又不怕被人偷了,畢竟她還有一枝能及時補上。再被偷了,她還能讓懷王再去忽悠兩枝拿過來補上。
這麼一想,金筆多也是有些好處的。
“真的十分感謝聖上。”末了,常樂又補上一句。
“好了,這旨也宣了,該回宮了。”
單內侍扭頭瞧了德•愛華,示意他也看完了畫作之人,該跟著一塊兒回去了。
德•愛華還準備說些什麼,但也只能點頭。他畢竟只是個地位尷尬的外來畫師而已,能讓他出宮來看上一眼,已經很是不錯了,也不敢奢望有別的。
常樂念起懷王說的,這個洋畫師是《狩獵圖》的負責人,如果想去圍獵,靠接近他希望比較大。立馬就出聲阻攔。
“單內侍,哪兒這麼急著回去?不如先坐下來喝杯茶,歇歇?”
“不了,聖上還等著咱家伺候呢,也不耽誤姑娘做生意了。”
“急不了這一會兒,你還沒介紹一下這位呢。”常樂很有禮貌的五指攤開示意了一下德•愛華。
單內侍道:“這位是來自英吉利亞國的畫師德•愛華,現在是宮裡的御前畫師。”
“英吉利亞國啊。”常樂故作一聲驚歎,其實她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繼續道,“聽說是愛華畫師您看出來我畫中的不同的,多謝畫師為我正名。”
德·愛華在聽到常樂對他的稱呼,一時有些驚詫。他剛剛來到大氏的時候,大氏的人都以為德是他的姓,都會叫他德畫師。叫名字德也不是不可以,但這是親密的人才會叫,被陌生人叫總會覺得有些怪異。
常樂能注意到這一點,看來是真的和他們西方那邊的國家有些接觸的。
得此結論,德·愛華一時有些激動,有點想留下來跟她多聊上兩句了。此刻抓住常樂跟他說話的機會,趕緊謙虛地行禮回了一句。
“姑娘客氣。我只是按事實說話。姑娘厲害,居然能將東西方的繪畫結合,不知姑娘是從哪兒接觸到西方繪畫的?難道,姑娘曾經去過西方世界?”
聽到德•愛華問到重點上,單內侍一時也不急著走了。畢竟,這個問題,聖上也想知道。他聽了答案,回去還能彙報給聖上。
常樂被德·愛華的濃重口音逗笑,按照之前跟十里商量的對策,道:“我一個小女子,連來圭都都是第一次,哪兒有機會出國?可能我的師父去過吧,我的繪畫能力都是師父教的。”
德·愛華眼睛一亮,有些激動地問:“哦?不知道你師父是什麼人?他是我們民族的人,還是大氏的人?”
“我也不知道,師父從來不露面,應該是個大氏人罷。”常樂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為了吸引德·愛華,繼續往外拋認知儲備,“師父之前還說他見過一個國家的人,都是金髮碧眼,和我們長得不一樣,就像你這樣的,當時我還以為師父在給我講神話故事,卻原來是真的。”
“不知道你師父現在在哪裡?”德·愛華繼續追問。
單內侍就靜靜地候在旁邊,根本插不上半句話,雖然他現在也不需要說話,只用靜靜聽著記下來就好。
“師父雲遊去了,我都有好幾年沒見過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說著,常樂還長長嘆了一聲,表示惋惜,“難得遇見愛華畫師一次,不知畫師有沒有時間多留一會兒?咱們聊聊畫的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