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轆轆……
車輪滾動,捲起陣陣煙塵。
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當萊恩站在雅典衛城的山崖上時,在雅典的西北,一座大城人聲鼎沸。
城池正門大開,一行車架從中透過。車隊的兩側,全副武裝的兵士枕戈以待。
鎧甲縫隙的碰撞和摩擦聲沉悶而富有節奏,整齊劃一的馬蹄落地聲似乎也證明了這些騎士的精銳。
城池中央大道的兩側,大量的民眾對此投以各色的目光。
畏懼、厭惡、欽羨、漠視……這是他們往常畢生都難以得見的景象。全副武裝的騎士每一個人都可以以一當百,常人全部的積蓄也買不起一頂頭盔。
在他們的保護下,沒有任何人可以衝撞這一支豪華的車隊。當然,其實所有圍觀的人也都知道,這些看似在保護馬車的騎兵們只是一個擺設。
他們保護的物件雖然就在車中,但他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們的保護。
畢竟那是來自雅典的國王,是如今大地上為諸國所知的最強大的凡人。哪怕不是每一個人都認可這個說法,但對方那切實的戰績至今還沒人能夠打破。
忒休斯,雅典的國王。在今天,他和自己未來的繼承人一道來到這裡,親自參加這座城邦的慶典。
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他,但在這一天,這座城市的人們還是或多或少的為此感到自豪。
因為對方的名字如此沉重,而他王位繼承者的名諱又是如此熟悉。
得摩豐,和古代的王子同名。雅典的國王給自己的繼承人取了這樣一個名字,而今天他又把對方帶到這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因為這是厄琉息斯,是農業女神於人間的聖城。
……
“怎麼,有些緊張?”
半封閉的空間內,外界的喧譁都被隔絕了。
簡樸而正式的著裝下,忒休斯坐態端正。
看著自己眼前的兒子,面近中年的國王語氣溫和。
得摩豐,他和古老的神話中,那被厄琉息斯秘儀所殺死的古代王子同名,也是這座位於雅典西北方向的大城所難以忘懷的名字。
倒不是牢記仇恨,恰恰相反,正是從那位王子的死亡開始,偉大的農業女神眷顧了這座城市。
當在那個雅典還沒有誕生的年代,這個冀近東海的小城已經是人類世界的邊緣。可從那一天起,這裡以繁榮而精細的農耕技術名傳列國。
小城變成大城,一文不名到天下皆知。昔年凡人國王曾經受的痛苦早就已經被人們遺忘,他們只會記得那位國王的另一個兒子,農業教會的初代教宗,特里普托勒摩斯所立下的豐功偉業。
至於得摩豐……人們之所以記得他,其實只是認為他的死亡帶來了女神的關注,以及那神秘的厄琉息斯秘儀所帶來的種種傳說。
有人說,是這位王子的死完善了這個強大的儀式,任何人如果能經受這個儀式的考驗,就能獲得永恆的生命以及諸神都難以毀壞的身軀。
也有人說,這其實是一個對農業女神的獻祭儀式,沒有人能夠成功——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引起女神的注意,並在憤怒的時候平息她的怒氣,讓她不要因此遷怒於凡人。
種種傳言眾說紛紜,但無論是哪一個,它確實在民間廣為流傳。甚至就在此行之前,得摩豐還親自向忒休斯詢問過,這個秘儀是否真的存在。
對此忒休斯給出的解釋是,‘在理論上可行,實際上卻不知道’。
畢竟他也沒有深入瞭解過這個所謂的儀式,更多隻是從古籍中瞭解到了隻言片語。
在這種情況下,忒休斯只好選擇了‘相信神的權柄,但不相信神的能力’。
理論上赫斯提亞殿下與德墨忒爾的權柄應該可以做到這一點,可忒休斯這麼些年從沒聽說過有成功的例子。
“……父親,我不是緊張,我只是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