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老貓放下來,坐倒在地,累得筋疲力盡。
“我跑兩個五公里都沒這麼疲勞……媽的。”唐躍活動著雙手五指,他的五根手指頭已經不聽使喚了,明光鎧的蓄電池還剩下一半的電量,“兩千米了,已經過半了,還剩下最後一公里多的路程……老貓,你能不能確認一下方向?”
老貓坐在他身邊蜷成一團,想來是氣溫著實太低,它不得不想辦法保持自己的內部溫度。
溫度計上的數字停留在零下八十九攝氏度,這個溫度已經超過了地球上的歷史最低溫,如果沒有明光鎧,唐躍暴露在外界空氣中活不過一分鐘。
“直走。”老貓說,“一直走下去。”
“我的腳趾頭已經沒有知覺了。”唐躍探身捏了捏自己的腳,“跟石頭似的,我覺得自己能把腳趾頭掰下來。”
“明光鎧還在正常工作麼?”老貓問。
“明光鎧狀態正常。”
“蓄電池和氧氣呢?”老貓又問。
“都還很充足。”唐躍咳嗽了幾聲,咬著飲水管,把水袋中的最後一丁點淡水喝光了,接著從地上爬起來,“起來吧,該走了,我們繼續往前走。”
“不接著休息了麼?”
“沒那麼多時間,還有一公里多的路呢,拖一秒就少一秒。”唐躍鼓足力氣把老貓背起來,“而且我越休息越累,再這麼坐下去待會兒就真的走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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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點整。
唐躍搖搖晃晃地走在沙地上,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要跌倒,但他又隨即站穩了,沙子已經埋住了他的膝蓋,唐躍早就記不清自己究竟走了多少步,可能是四千五百步,也有可能是四千六百步,他不再計算前進距離了,只要方向不出錯,他遲早能看到自己的目的地。
“唐躍你還能撐得住麼?”
“能。”唐躍點頭,“我們走了多遠?”
“兩千七百米了。”老貓回答,“還剩下最後不到一千米。”
“好……好……還剩下不到一千米。”唐躍的喉嚨嘶啞,他的嗓子幹得冒煙,每說一句話都要費很大力氣。
唐躍已經感知不到自己的四肢存在了,明光鎧裡冷得跟冰窟一樣,即使如此,它還是比外界溫度高了近九十攝氏度,外界氣溫在過去的兩個小時內繼續下降,現在已經跌至零下九十攝氏度。
唐躍的大腦與手腳無法取得聯絡,極度的低溫和疲勞把一切都凍得僵死,包括唐躍的大腦,他彷彿是個沒有思維沒有記憶的機器人,腦子裡來來回回地只有一個程式——走,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大腦無法把任何指令傳達給身體和四肢,但雙腿還在機械地往前踏步,不知是哪來的力氣,像是條件反射。
“唐躍,你的狀態不太好,要不要停下來休息?”
“不……不需要,時間不多了。”
唐躍劇烈地咳嗽,他開始胸悶氣短,呼吸困難,肺部火辣辣地疼痛,喉嚨被黏稠的唾液堵住了,想咳又咳不出來,想咽也咽不下去,明光鎧的生命監測系統一直在報警,唐躍的心率居高不下,心臟砰砰地猛跳,一分鐘已經超過了一百次,還在上升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