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說有希望還為時尚早。”老貓臉色嚴肅,“即使鷹號飛船能扛得住熱障,但它本身沒有動力無法減速,進入大氣就是自由落體,你把人裝進一個鐵罐頭裡,然後從四百公里高的軌道上扔下來,除非裡面的是綠巨人,否則誰都活不下來。”
唐躍點頭皺眉。
他在儘可能地找到可行的降落方法,但這不能是妄想,唐躍和老貓在賭博,賭注是麥冬的性命,人命關天的大事上,容不得半點差錯,在進入大氣層時只要有一步出了問題,那個姑娘就會灰飛煙滅。
老貓所說的幾大難關,結構強度,高溫熱障,反推減速,鷹號飛船充其量只能克服前面兩者,最後一關才是幾乎無法解決的攔路虎。想想當初完全版的登陸器為了安全著陸,地球上的工程師們為它設計了多少減速方案,噴氣推進實驗室的技術宅們吃了半年的泡麵,絞盡腦汁,才設計出這麼一套無懈可擊的方案。
如今唐躍手中只有半艘登陸器,還是個沒有推進劑的殼子,拿個空殼子就想著陸?你未免也太藐視物理學和工程學了。
從古至今,所有藐視物理規律的工程最後都是血淋淋的結果。
任何妄圖氣死牛頓的人,最終都會被爵爺把臉打腫。
唐躍用白紙立了幾個牌位,上書“牛頓大爺之位”,“齊奧爾科夫斯基大爺之位”,“布勞恩大爺之位”以及“科羅廖夫大爺之位”,然後在桌面上重重地磕頭。
“大爺們啊,求你們給徒子徒孫支個招吧,你們的在天之靈要是再不顯靈,人類就完蛋啦。”
“最後一個問題是導航,如果要讓麥冬小姐降落下來,我們必須得讓她精確地落在崑崙站的位置。”老貓說,“我們在火星上可沒有大批的搜救隊和直升機,要是登陸器落在了幾百公里之外,那沒人能及時營救。”
“哎,貓先生,你們在偷偷摸摸地說什麼呢?”麥冬出現在螢幕裡。
“沒啥,沒啥。”老貓戴上耳機,“我只是在勸導唐躍,叫他不要每天晚上躲在被窩裡看日語教學片,否則會導致腎虛的……本來身體狀況就不太好……”
唐躍坐在一邊,撐著腦袋,耷拉著眼皮。
眼看著空間站上的物資逐漸消耗,麥冬所面臨的絕境又重新暴露出來,後者再這麼待下去,身體狀況恐怕會進一步惡化。
說實話就算把麥冬接下來,兩人多半也活不長了,崑崙站中的物資同樣有限,但兩人待在一起好歹能互相幫扶。唐躍倒未必是圖謀什麼,在這種吃也吃不飽穿也穿不暖的境況下即使他真想圖謀什麼也是有心無力,只是身處絕境,總想能多一個人陪伴自己,彼此分享一下溫暖。
每次坐在崑崙站門口看日出日落,唐躍都心想如果還有人能陪著自己一起看就好了。
這樣他就能跟那個人說,“你看,那太陽像不像顆蛋黃?”
“直接用鷹號飛船的上升級著陸是不可能的。”老貓走過來,按住他的肩膀,“但也不是全無希望。”
唐躍一怔。
“你有辦法了?”
“沒有。”老貓搖搖頭,“這件事得慢慢來,魯莽不得,我需要做精細的計算,鷹號飛船好歹能幫我們克服熱障的問題,這就已經邁出了一大步,剩下的幾步需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