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就是那十分之一。”老貓指了指頭頂，“那個丫頭也是十分之一，你知道我是多少分之一麼？”
唐躍搖搖頭。
“我是同批一萬臺機器人當中唯一稽核透過的那一個。”老貓說，“我是萬分之一。”
唐躍:……你說這個是想告訴我，你比我牛逼一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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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告訴你，地球都沒了，但我們還活著，你，我和那個丫頭是僅有的六十五億分之三，如果把分母擴大到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那麼你甚至可能是上千億分之一。”老貓淡淡地說，“連千億分之一的事都讓你碰上了，你又何必畏懼什麼十分之一？”
老貓回到工作臺前，電腦螢幕上展開了一副矩形的火星地圖，接著一條淡藍色的正弦波出現在地圖上。
這條正弦波就是聯合空間站的軌跡，準確地來說，是空間站星下點的運動軌跡，所謂星下點，是航天器在地面上的垂直投影——由於航天器的執行軌道與赤道有一定夾角，並非完全平行，所以在攤開的地圖上看，空間站的投影點是在上下往復運動，執行軌跡就是一條有規律的正弦波。
老貓之前與聯合空間站取得聯絡時，重新對空間站進行了精確定位，現在空間站的執行軌道就儲存在崑崙站系統電腦中，同樣也儲存在鷹號飛船的電腦中，這個軌道可以非常精確，幾乎毫釐不差。
老貓在盡其所能地降低誤差，由於天氣原因，鷹號飛船發射之後很可能會就此失去聯絡，崑崙站無法對其進行導引，所以變軌和交會只能靠登陸器自己的電腦，這個難度就好比是一千米外打檯球一桿進洞……在完全沒人管的情況下，鷹號飛船自主對接成功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
更確切的數字是4.837％。
老貓之前告訴唐躍說成功的機率有二十分之一，其實還稍微抬高了這個可能性，而有效載荷艙的上面級火箭RD0172推進劑只能支撐兩次變軌，那麼成功對接的總機率就是9.44％。
不到十分之一。
“現在的風速是多少？”老貓噼裡啪啦地敲擊著鍵盤，眼睛盯著電腦螢幕。
“每秒四十三米。”
老貓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兩隻貓爪子在鍵盤上跳動如飛，它正在一分一毫地修正登陸器的飛行程式，把原本精確到小數點後三位的引數再次精確到小數點後五位，原本精確到小數點後五位的引數再次精確到小數點後十位。
崑崙站中只剩下老貓敲鍵盤的聲音，唐躍不敢打攪它。
“現在的風速是多少？”
“每秒鐘四十二米。”
老貓面沉如水，它發揮出一個機器人應有的嚴謹和縝密，一遍又一遍地最佳化鷹號飛船的發射程式，螢幕上的複雜引數和函式影象倒影在那雙透亮的貓瞳中，老貓正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它在與那個9.44％的機率艱難對抗。
精確上百個引數，或許能把這個機率提高到9.441％。
把成功率只提高0.001％，但這仍然是有意義的。
畢竟唐躍能從地球消失中活下來的機率是0.0000000001％，千億分之一的機率在常人看來或許沒有絲毫意義，與零無異，但它卻是唐躍生命的全部意義。
那麼0.001％，就是一百萬個唐躍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