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衣說道:“我想,當天你提出的那個事實,即我的母親將我視作為聯姻工具,以此來和顧濯建立起更為親密的關係這件事情,其中的錯應該不在我和顧濯身上吧?”
謝應憐看著她說道:“是的。”
言語間,兩人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林挽衣認真問道:“在這件事情上,錯的是比我們年紀要大的那些老人,那些眼裡唯有利益渾身銅臭味道的老人,對吧?”
“事實的確如此。”
謝應憐再次笑了起來,說道:“但這話聽著未免太過孝順了些。”
“是啊。”
林挽衣話鋒驟轉:“所以我很希望你能與我一樣的孝順。”
謝應憐的笑容微微一僵。
不等她開口,林挽衣繼續說道:“旁人不清楚,但我卻是知道你為什麼要和顧濯過不去,是因為你家裡的長輩和我娘過不去。”
謝應憐眼神微冷,說道:“你想要說什麼?”
“很簡單。”
林挽衣一臉誠實問道:“既然你和我都認同錯的是老人,是這些以孝順二字來約束你我的老人,而非我和你這樣的年輕人身上,那我們為什麼不去反抗那些老人呢?”
謝應憐神情冰冷。
林挽衣看著她,笑意嫣然說道:“我以為像姐姐您這樣說得出直面現實淋漓鮮血的人,必然能有這樣的決斷之心,必然知道我們真正的敵人所在。”
謝應憐面無表情說道:“所以你想做什麼?”
林挽衣停下腳步,向她伸出右手,以示友好,微笑說道:“我很願意與您在這件事情上成為盟友,站在同一條戰線之上,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呢?”
在兩人身後,謝家那老僕人看著這一幕畫面,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兩人的這場談話居然發展成這個方向,如此荒唐。
更可怕的是,這很有可能讓謝應憐本就生出裂紋的道心,直接破碎徹底。
就像林挽衣說過的那樣,最近這些事情歸根結底錯的都是老人們,從來都不是她們這些未能真正影響世界的年輕人的錯。
那她們要報復的理應是自己的長輩。
問題在於,此刻有人在旁看著。
謝應憐若是握了這個手,那這件事必然要被老僕人往上呈報。
就算這位老僕人願意裝聾作啞到底,林挽衣也會讓整個世界都知道這一次握手,以及這份盟約。
屆時的謝應憐將如何在謝家自處?
如果她這時候拒絕了,便是否定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本就破裂的道心如何能夠不碎?
換而言之,這就是她修道生涯中的一個死局。
“我很好奇……”
謝應憐看著林挽衣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你就能如此理所當然地大逆不道嗎?”
“啊?”
林挽衣微微一怔,意外的很是明顯。
她蹙起眉頭,不解問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謝應憐看著她說道:“我忘了什麼?”
林挽衣說道:“我以為你該記得的,我和我那位孃親關係一直不怎麼好,多年以來不曾真正見過一面,所以……”
她莞爾一笑,看似自嘲說道:“所以我在這件事情上真的不會有任何壓力,說到,便能做到。”
話至此處,少女再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意思很是清楚。
謝應憐沉默良久後,悽然一笑。
無論是何時的她都不曾想過自己有此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