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出,意境破。
數劍起,幾道薄弱劍氣,甲士散於無形。
這劍客如何的實力才能造就如此詭異的情況?
而又是如何的眼力才能洞悉這劍客真正的實力與算計呢?
沒有細想這一切,更不管眼前劍客的實力究竟如何,青金子一向不擅長多動腦筋,不過看著徐庸錚此刻稍顯風輕雲淡的樣子,只覺得囂張姿態,心裡對這劍客只有厭惡和憎恨。
你不是那白衣,還想著在我蕩歌山揚威不成?
“不過是我舊傷未愈,導致意境不穩,你有何資格在我面前如此囂張?”
看來,他將自己的金甲士意境突然崩潰消散,全然歸咎於自己的舊傷未愈,看著寒仙子焦急的模樣,青金子心裡莫名更加惱了,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哪怕拼著再度重傷的下場,他今天非要殺了這個劍客不可。
所謂旁觀者清,寒仙子作為這場打鬥唯一的看客,將兩人的動作盡收眼中。青金子嘴角的一縷鮮血被他輕輕拂去,而徐庸錚的右手也在微微顫抖。如若再度爭鬥下去,不僅會決出勝負,更是會有一人在此殞命。她眼睛裡滿是焦急,一連看了兩人數眼,欲言又止,最後重重地咬了咬嘴唇。只是這個動作,兩人皆未看到。
“今日,我必取你性命。”青金子一聲怒吼,再度運起氣勁,那柄銅錘在他手中更加的寫意了。
那銅錘的重量起碼有數十斤,此刻錘影重重交疊,這青金子分明也已經達到了舉重若輕的境界。徐庸錚卻一點也不意外,且不說堂堂蕩歌山的護法身份,沒有這點實力,豈能坐穩。剛才青金子使出的意境,若是沒這等實力,他才覺得奇怪。
眼看青金子的身影越來越近,徐庸錚嘴角一揚,對這種近戰,他可是求之而不得。先前闖陣,他三道意境齊出,體內的氣機已盡枯竭。而方才勉強發出的十道劍氣,已經將他體內的氣機榨得點滴不剩。更令他擔憂的是,他身上多處傳來的痛苦似乎在發出無聲的抗議,這種痛苦愈演愈烈,他只覺自己如同置身於一鍋逐漸沸騰的開水當中,不知道自己的肉體會不會被這鍋開水給煮熟咯,還是最後自己這身骨頭都將被燉亂咯。
徐庸錚忍著身體莫大的痛楚,只見玄意劍在他的手中低垂著,耷拉著。劍刃垂向地面,緩緩升騰而起,厚重的劍身往身前一轉,接著一頓,終於是遮住了他那雙通紅眼。
那柄劍本就不夠鋒利,劃破空氣,竟是沒有半點風吟之聲。
這便是舉輕若重。
徐庸錚以輕取重,蠻字訣倏然發動,腳下陡然發力,身形疾動,玄意劍高高舉起,砸向了那青金子。
“住手!你們不要再打了!”
一道身影終於是攔在二人中間。
也不知寒仙子哪來的勇氣,她實力低微,遠遠未踏入意境級別,此刻攔在二人中間,無異於自尋死路。
銅錘逼近,青金子也迴轉不及,眼看下一刻,寒仙子就要香消玉殞。
徐庸錚的劍卻是動了,不過那劍去勢不減,依舊是斬向銅錘。玄意劍重重地落在那銅錘前端,而不是落在銅錘錘頭之上。如此之下,自然是不能止住那銅錘橫掃千軍之勢。徐庸錚手中的劍訣也是一變,只見玄意劍瞬間變得輕柔起來,似一條彎曲流轉的護城河。
銅錘堅硬,似不可抵擋的攻城士兵,也得繞過這護城河。
卸字訣再動,徐庸錚只覺玄意劍上的震盪之意震得手臂發麻,玄意劍更是險些脫手而去。饒是如此,他也不打算鬆手。因為一旦鬆手之後,不僅自己的性命不在自己手中,連寒仙子抱著的程果果也被暴露在銅錘之下。他不敢奢望青金子會對自己手下留情,所以玄意劍艱難地牽引著銅錘繞過兩圈之後,終於是“鐺”的一聲響起,劍身再也控制不住銅錘去向,而被銅錘狠狠砸中。
寒仙子一直緊閉的眼睛終於微微睜開了。方才還能看到徐庸錚的她,此時眼前竟是空無一人。而她方才耳朵所聽,卻是無比的真切撞擊之聲。她十分確定自己絲毫無傷。
不知是心之所至,寒仙子倏然回頭,發現那人赫然就站在自己身後。再次見到徐庸錚那張無比猙獰的臉,她卻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那雙本就通紅的眼睛不斷流出鮮血。
那兩道彎眉緊鎖,也被染成了鮮紅。
那張猩紅的嘴唇,嘴角兩邊此時正不斷溢位絲絲鮮血。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徐庸錚,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頑強的人。
“我說過,定捨命保姑娘周全。”
如果不是寒仙子身上淡淡的香氣,恐怕她將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淚水充滿眸子的寒仙子捂住嘴巴,沒有讓自己哭出聲來。
因為,她看到,徐庸錚手中的劍已經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