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名師出高徒。不僅是因為名師自己技藝高超,能將自己的絕學傳給弟子,言傳身教,可為弟子立一榜樣。更是因為他的某些高明見解能為弟子解答困惑,甚至在關鍵的時候指引方向。姜玄初算不算名師,徐庸錚不知道。按詭的說法,他應該算一個絕世的劍客。值得慶幸的是,他的兩個弟子,徐庸錚和那個傢伙還算爭氣,在向高徒的這一個稱呼看齊。
可惜,不算天才,卻絕對算是高徒的徐庸錚現在有困惑,卻不知向誰問。被寒仙子問及是否突破意境級別之時,徐庸錚只是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從他嘴裡蹦出了一句話。
“尚未突破,只掌握了兩道意境!”
“那公子可曾將意境達到極致?”
他根本不知自己的截河與折嶽的極致在哪,可是他知道,達到極致談何容易,自己不說遠遠未到極致,更是連隨心所欲都曾達到。所以徐庸錚再一次微微抿了抿嘴唇,隨後搖了搖頭道:“未曾。”
“我曾聽師父說過,任何一種意境到了極致,都可以突破凝神境界。”
徐庸錚終於忍不住問道:“何為極致?”
“這個我倒是未聽師父講起。想來那…”寒仙子稍稍停頓,端起了身前茶杯,最後抿了一口,“那日那位白衣公子應該已經到達那個境界。”
又是那位白衣公子,曾被詭勸誡要越挫越勇的徐庸錚難得的沉默了。人生路漫漫,武道無休止,總有一天,自己肯定要再與他交手一番。
寒仙子知曉自己說起了徐庸錚不願提起之事,對呀,他才從那人手下死裡逃生,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如今自己舊事重提,他又怎能高興?
“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那人的境界應該遠遠不止凝神境界。”許久之後,總算是響起了徐庸錚低沉的話語。
寒仙子不知該如何接話,只是起身幫徐庸錚再倒一碗茗香繚繞的茶。
這一次寒仙子則是正經介紹道:“這苦茶雖苦,對筋骨之傷是有奇效。還請公子忍耐。忍耐”
忍耐,這是詭認為徐庸錚身上為數不多的珍貴品質。其實,任誰小時候飽受病痛折磨,每次發病時渾身上下如被百蟲噬咬,而且折磨的過程長達十年之久,只要他抗過來了,怕是都會擁有這個珍貴品質。話雖是如此,可當徐庸錚再次看到茶水之中似數道魚尾遊曳的茶葉,還是沒能忍住,只覺自己的胃裡也多了幾條魚在嬉戲玩耍,他分明感到胃裡有東西在翻滾,可又覺得有十數根魚刺卡在喉嚨裡。
茶雖好,可更苦。徐庸錚再一次將茶水與茶葉盡數吞嚥下之後,還是多喝了一碗水。
寒仙子忽然一笑:“上一次是苦口蓮子湯,這一次的苦茶更甚。看來,我算是讓公子嚐盡苦頭了。”
這句玩笑話卻是將徐庸錚逗笑了。
徐庸錚也難得的不正經道:“那苦頭嚐盡,寒仙子,是否考慮給我一點甜頭嚐嚐?”
是夜,蕩歌山內,議事堂再度被啟用,不過這一次,堂內僅站著兩人,堂上正位端坐著一人,只見那人兩縷白髮垂在胸前,頭頂玉冠,一身黑色散花錦袍,十分威嚴。
那人臉色嚴肅,眼睛微眯,似在閉目養神。
只聽其中一人說道:“稟告山主,闖陣者有三人,其中寒仙子抱著一昏睡的小孩,主要負責破陣的應該是那名劍客。”
“寶羅王,你前去察看一番之後,認為那劍客實力如何?”
方才說話之人正是寶羅王,他面無表情,語氣頗為平靜說道:“貧僧趕去之時,那人已經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想來是受了重傷,但是看他之前的氣機,貧僧認為值得招攬。”
“哼,”寶羅王話未講完,卻被一聲冷哼打斷。另一人身材魁梧,中等身材,一頭極具特色的淡藍色長髮,除去是青金子護法還有誰。“寶羅王此言差矣,如果是單看氣機就值得招攬,那江湖之中恐怕有一半人都可入我蕩歌山。氣機畢竟只能是細枝末節,若是未摸到或是踏入那道門檻,終究都是虛談,而那劍客勉強能發出劍氣,微弱至極,也不見如何磅礴,按我來說,不值得山主一瞧。”
青金子聲音洪亮,幾句話下來,偌大的議事堂內似乎可以聽到迴音。可寶羅王依舊不慌不忙道:“護法只看中了表面,卻不細究內在。”
“哦,願問寶羅王大人的高見。”青金子戲謔道。
“那劍客既然能破了登堂陣,勢必不可能只會幾道微弱劍氣······”
豈料寶羅王方一開口,再次被青金子說話打斷:“慢著,寶羅王這麼確信是那劍客破了登堂陣,莫非寶羅王你當時也在登堂陣內?”
“護法說笑,貧僧當時正在默唸經文。”寶羅王說話間,手中的紅色念珠轉動了兩顆。
“既然如此,那方才所言,乃是寶羅王的猜測咯。那按我說,闖陣乃是寒仙子為主,那劍客不過是看戲罷了。這種猜測是否也可行呢?”青金子說話間朝山主一鞠躬,之後聲音更大了,“教主,依我來看,既然我們都不在那登堂陣內,也都不知登堂陣內具體的狀況,那麼是誰人破陣都不重要。我們只需要看他的實力與表現即可。”
“那時,我不過是揮了兩錘,那個劍客就重傷倒地不起。這樣的實力,若是能入我蕩歌山,豈不是讓天下英雄笑掉大牙了嗎?你說呢,寶羅王大人。”這最後幾個字卻是語調怪異,不過青金子臉上還是帶笑看著那個鋥亮的光頭。
“貧僧只看到那劍客半路遇變故而劍改軌跡,以身擋錘。而青金子護法的錘依舊是一往無前,全然不顧那寒仙子死活。既然如此,那劍客是為救寒仙子而受傷,兩人也算是······”
這話說出,青金子卻是怒了,這件事若是寶羅王不提起,他也打算就此瞞住。對於寒仙子,他心底還留著一番念想。可如今,寶羅王的話,什麼一往無前,不顧寒仙子的死活,如同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只見他眼睛微眯道:“我原本以為和尚清心寡慾,超然物外,沒想到寶羅王大人還懂得男歡女愛,真是讓本護法開了眼界呀。”
眼看那青金子如荒漠裡被惹怒的野牛,寶羅王見多了,倒也不怵,慢悠悠說道:“青金子也不必惱怒,那劍客以劍氣破你意境之事,貧僧還尚未提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