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更是簡單地四根手指間的遊戲。阿揚明白,徐庸錚的劍指看似沒有如何猙獰,實則暗藏殺機。若是徐庸錚那一道劍指直指自己身體,當中氣機洶湧,恐怕自己必受內傷。而他自己二指下去,恐怕也會讓徐庸錚終身難忘。
其中兇險處,只有二人得知。這一切,唯有天上半彎朦朧月見證。
手中無劍,劍招依舊可用。行到第三式,阿揚手中的劍指再起變化,直取徐庸錚胸膛,卻被徐庸錚險險避過。
第四劍和第五劍,阿揚不慢反快,雙手劍指靈動,紛紛攻向了徐庸錚的脖頸和胸腹處。
阿揚突然的發力,一道劍指變成兩道,變成了兩劍鬥一劍的局面。阿揚十分期待徐庸錚的表現,讓他大驚失色?不,這不現實,起碼要讓他有些驚愕。
不過,徐庸錚似乎早已預料以手臂做柄,架住一道劍指,而手指更是直直指向阿揚的左臂。阿揚是個左撇子,那麼必然,他的左手劍指會更強。
沒有任何光彩,有的只是陣陣風聲,阿揚左手何其堅決,竟然是絲毫不避,劍指依舊直取徐庸錚的脖頸。怎料,徐庸錚的劍指更快,阿揚的那一劍稍稍偏了方向。
其後,阿揚第六劍再度攻來,絲毫不給徐庸錚任何喘息的機會。徐庸錚不得不側身彎腰,劍指手臂齊用,才將那阿揚的攻勢才被化解。
……
阿揚手中分明無劍,與白天手中有劍相比,劍招更加靈動,攻勢更加凌厲。若是將白天的阿揚比作一頭蛟龍,那說明還有沼澤可以將他困住。可現在,那頭蛟龍漸漸騰空,靈動異常。這樣的劍是難以琢磨的,想到此,徐庸錚心中不禁湧起了一絲興奮,他更想見識一下,阿揚此時拿劍,能將他逼到何種地步?
轉眼第十五招已過,這一刻,久攻不下的阿揚心中湧起了一陣漣漪。他的雙手再一次聚滿了力量。
徐庸錚只覺得面前站著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陣虛無縹緲的風。
阿揚的嘴角微微揚起,他給徐庸錚準備的第十六招,就是他的殺招。這一招,可是他為那個光輝時刻準備的。沒想到,提前用在了此處。
沒有想到,他耳旁突然傳來一句話,之後,只有一道劍指抵在額頭。
“左右,沾連,卸。”
劍指本是血肉,可阿揚覺得,這兩個手指,比白天那柄劍更加冰冷。
不甘心的阿揚一手扯下白布,看到那劍客模樣之後,頓時睜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
他看到那劍客的臉上分明也是繫著一條布帶,一條黑色的帶子。
那帶子的顏色是那般的漆黑,好似拒絕了天地間的任何顏色,阿揚分明覺得那帶子擁有無上的魔力,從那劍客的臉上飛離,近乎野蠻地朝自己衝來,不對,是撞來。沒有任何道理直衝衝地撞入了自己的世界,然後越變越大,好似要變成一塊幕布,遮擋死人用的幕布,將自己給蓋住才肯罷休。
好在最後,那塊幕布被一隻大手拿捏住,變得溫順,藏進了衣袖當中。而白衣劍客阿揚再一次低下頭,無比沮喪。
“我,我怎麼會……我又輸了?”
“他怎麼可以這麼強大?”
“他到底是什麼人?”
“這到底是什麼世道?”
徐庸錚聽在耳中,有些不明白這個叫阿揚的劍客所說的問題。在他看來,技不如人,敗了也是正常。可他哪裡知道,少年更是在埋怨著世道。
這到底是什麼世道。竟然自己這樣一個翩翩美少年初入江湖就碰到了這樣一個無名劍客。少年心性不服輸固然不假,可一連敗了兩次,哪裡還有什麼不服?可哪有絕世高手一入江湖就被一個無名劍客打得落花流水的。關鍵是,一看他也沒什麼名氣呀。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在江湖中不是高手,而自己極可能以後會以敗者身份行走江湖,阿揚竟是仰天長嘯一聲,震落了林間好些露水。
“啊?怎麼會?怎麼會?我怎麼會連續失敗兩次呢?”
“啊?我怎麼可能會不是天才呢?”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
“我肯定是在做夢?”
“啊,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眼看阿揚言語有些瘋癲,舉止更是怪異,卻沒有想著再一次了結自己的性命,徐庸錚乾脆端坐在大石頭之上,整理著劍匣,拿出玄意劍來養劍。
徒留下一旁那位身著白衣,卻模樣瘋狂的的劍客。只見那人坐立不安,雙腳胡蹬,似猴子亂竄,手裡胡亂比劃,嘴裡更是自言自語,不停嘟囔著。
許久之後,回過神來的阿揚看了一眼在身旁的劍客,他冷靜了下來,也終於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只見阿揚站直了身子,雙手合十,微微一鞠躬,做足了晚輩姿態,言語恭敬問道:“敢問前輩叫什麼名字?”
徐庸錚擦劍的手微微一頓,片刻之後,緩緩道:“無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