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東來進入幽州少陽棋院,已經半月有餘。身為內院弟子的他,偏偏沒有這種覺悟,反倒特別喜歡流連在外院玩耍,如和一些外院女弟子嬉戲打鬧,拉著好多男弟子去花天酒地。不過十多天的功夫,就在棋院闖下了大大的名聲,不過是花名。
外院的規矩並不比內院少多少。可是燕東來就此躺在草坪上,也沒有人敢上前。他悠閒自在地曬著太陽,嘴裡嚷嚷道:“各位俊男靚女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呀。一兩銀子你買不了吃虧,一兩銀子你買不了上當呀。看看這新版禁書《湘蓮傳》呀,欲要看香蓮被那王老爺騙入了閨房之中,後續究竟如何呀。香閣內獸性大發的王少爺會如何對待那惹人憐惜的香蓮呀,各位抓緊時間呀。”或許是覺得下午的太陽太耀眼,他把一本書翻開,然後罩著眼睛,身後一摞禁書作墊子,再翹起個二郎腿來,樂得自在。這分明就是個賣禁書的不入流的小販。
果然有不少棋院弟子紛紛議論,這白日裡於棋院裡賣奇邪之書,簡直是有辱斯文。有不少女弟子更是在聽清楚他叫賣的何處之後,吐了一口唾沫,啊,呸,浪蕩子。
燕東來不以為恥,反倒加大了音量,喊道:“來人呀,欲知春宵一刻如何值千金,請看這《西廂夜會》呀,九折優惠啦,上次沒搶到的抓緊啦。過期不候呀。”
“不買也看看,走向新時代。韋爵爺很帥,專收大白菜呀。”
“要勇敢面對自己呀,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內心的情慾呀。不要害怕,不要害羞,人生苦短,要經過許多女子的歷練······”
雖然有些弟子想上前訓斥,可是大多數都被知情人士給拉住拽住,使得燕東來白白叫嚷了半天,頗為無語。這日子也過得太無趣了吧。
有時候,驚喜總是在你不經意間到來。
“喂,小子,你在這瞎叫嚷什麼?吵到別人了,知道不?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有一人上來用腳踢著燕東來的腳板叫囂道。
皇天不負有心人呀。燕東來神色一喜,旋即拿開遮住眼睛的書,起身觀察那個富家公子哥模樣的書生。腰間配玉佩,冠上有玉石裝飾,看來是家中有些勢力的,他迅速蒐集心中的資訊,細細打量著。然後他嘴角上揚,裂開嘴笑道:“這位公子哥,你要來本《香蓮傳》嗎?我七折,不,六折賣給你呀。”
那男子左邊的一個同伴上來,拍了拍燕東來的肩膀道:“誰他媽是你哥。要叫公子爺。告訴你,這可是雍州周家的公子。”
燕東來被這人一手拍得生疼,然後唯唯諾諾道:“哪個周家?”他臉上的冷汗直冒。
方才拍他的那人姓蔡,是本地富商的公子,家產頗豐。似他這類的公子哥,總是不比別的學子幸福,能從書中得到快樂。可是,他卻比那些學子要更加幸福,他是以捉弄別人為樂。
蔡公子覺得不過癮,接著又拍了兩下燕東來的頭,笑道:“哪個周家?哪個周家?幽州書院的周家。”
燕東來這才醒悟過來,說道:“就是那個號稱天下學子出一家的大同書院的周家?”燕東來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趕緊站起來。這波演技幾乎可以給滿分,只要棋院有表演這科目的考核。
“廢話,不然誰家的公子可以這般風度翩翩,氣宇軒昂呢。”蔡公子拍馬屁道。
“就是,周公子天資聰穎,還經常聆聽亞夫子的教誨。未來不可限量。”另一個與他們一起的公子也拍馬屁道。他的穿著和蔡公子相似,不同的是他的家族不定居在幽州。
“兩位兄臺過獎了。周某不敢當。只是常將謙遜二字記在心頭。不敢忘之,怕辜負亞夫子的教誨。倒是兩位兄臺家學淵源,小弟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姓周的男子一番話語,將那兩個人恭維得極其舒服。然後他一指燕東來,嚴肅道:“你在這叫賣禁書,有辱斯文,這件事絕不可能就此簡單算了。”那意思就是你看著辦,不然我們要找你麻煩。
“小的知錯了,小的願意交些銀子來解決此事。”燕東來真的是要嚇壞了,他作為沒有勢力的一員,怎麼敢得罪三位公子呢?
蔡公子極為滿意這位小兄弟的懂事,識時務。他伸出了五根手指頭,說道:“本來沒有千兩銀子是擺不平的,看你小子上道,收你五百兩,這事,我們幫你解決了。”一伸手就要五百兩,他們顯然是幹多了這類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活計。
燕東來苦著臉,說道:“可是,我沒有那麼多呀。只有一百兩,這可怎麼辦呀。各位公子,你們一定要幫我。”
“一百兩,一百兩也行吧,大不了下次你再把四百兩補上。”另一個不知名姓的公子說道。他和其他兩人臉上都露出鄙夷之色。燕東來很好地捕捉到這個表情,那分明是在說,又是個窮鬼。
蔡公子不忘補充道:“小子,別想著跑,只要你沒出這幽州,我們都能找到你。你小子最好老實點。”
燕東來聽到這番恐嚇,哪裡還有思考的餘地。他低下身來,想要解開鞋帶,最後還是問了一句:“一百兩也行?”
周姓的公子說道:“我們說話向來算數。你若再遲疑,這件事,你要出事的。”
“我們沒工夫陪你瞎耗,大爺們時間金貴的很,要麼你就趕緊滾蛋。”蔡公子不耐煩道。
這又是恐嚇又是勸解的,燕東來只有取出腳底板私藏的銀票。
他將銀票收在手中,然後恭恭敬敬遞給他們三人。
不過銀票的味道有些重,都是腳臭味。然後本該發白的票面活生生被變成了黃色,像被浸泡過一樣。
蔡公子捏著鼻子,翹起蘭花指捏住這張銀票,然後緩緩展開,沒有錯,這是日昌金的銀票。不過票面卻沒有一百兩,只有五十兩。他張了張五個手指頭,然後說道:“才五十兩。”
另一個沒有姓名的公子看到後,笑容不善道:“你小子耍我們呀。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三兄弟在棋院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