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這處的位置極好,可飽覽樓下風光無疑。“風光無限呀。”男子一襲灰袍感嘆道。他也沒有跟著那些人一擁而去。
“哪裡來的好風光。此處風光不及我那草廬一半。秀兒秀兒······你怎麼就這樣離開我了呢?”
徐庸錚聽聞此話,以為那劍客是失去了紅顏知己,也不便搭話。畢竟他也是個沒有經歷過感情的情場雛兒。
“這虛偽的風光,又能持續多久?人活百年,不過百年,醉生夢死亦逍遙。難怪聖人言之,飲者寂寞,唯有佳釀為知己。”
那一襲灰袍乃是徐庸錚戴上假面所扮,大會之上劍客多許,萬一被人識破身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而聽到那位此時不握劍也沒有半點鋒芒的劍客如此哀嘆,徐庸錚也低頭不言。
片刻之後,本沒有必要回答這話的徐庸錚再度開口:“正是這不過百年,所以握劍者更當有所為。大凡物有不平則鳴,劍有不平則錚,既然要爭,自然是爭個心意,爭個勝負出來。不違背本心,方可持劍。不然,這百年十年,修劍無用,醉生夢死一捧土。”
“大凡物有不平則鳴,劍有不平則錚?我拿什麼去爭?倘若對方身世顯赫,背後更是我家族都避之不及的龐然大物,我又當如何去爭?哈哈,真是可笑。”秦元朗突然有些神經質地大笑了起來,他又舉起那罈子酒往臉上灌,不修整的胡茬愈發醒目了。
徐庸錚眯了眯眼,說道:“乞丐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拖下馬。有些事,哪怕明知道比登天難上十倍百倍,也不得不去做。”
“喲喲,你這張嘴,倒是還安慰起別人來了。”徐庸錚腦海中的詭不由得打趣道。
有些事,我若是不做,便不會有其他人去做。徐庸錚伸手遮了遮強烈的陽光,喃喃道:“這世界何其精彩,至少我來過也看過,我手中的劍也來過。”徐庸錚這番話似乎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就像風雨來襲,終究為人世間添上了一兩絲痕跡。”
或許,連徐庸錚自己都不知道,他最近的話語說得越發多了。可是看到這裡,詭卻是放心了不少。在他看來,畢竟徐庸錚不是個活了數十年,心中盡是溝壑的老怪人,徐庸錚的年紀不大,可是心裡的話沒有辦法和他傾訴。若不是要復仇,恐怕徐庸錚會和其他同齡人一樣,盡情地交著朋友,比試著劍招,闖蕩著江湖,體會江湖恩仇。不得不說,報仇的執念會使人成熟不少。
“那我又當如何知曉這天地需要風雨?而誰又會需要我這樣去做?”秦元朗問道。
“那可有人會說天地不該有風雨?若真要做,又何必在乎別人是否需要?既然風雨不曾問過天地,那劍客行事,自然只需要問自己。風雨真的問及天地,那世間都是風調雨順,何須有暴風洪流?”徐庸錚的話語更加講不通了。
可是言者不盡言,聽者卻會意。秦元朗的眼睛似乎被點亮,重新燃起了一道星火。“何須有暴風洪流?暴風洪流。”
秦元朗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走向了徐庸錚。
徐庸錚這才發現,那醉漢劍客原來和他一般身高。那人拍了拍他肩膀,“今日不問尊下姓名,他日有緣相聚,必當重謝。”
秦元朗一身酒氣,走路帶風,下樓而去。
等到了院中,秦元朗也不去看劍幕諸人,而是拱了拱手,出大門之後,直接朝著下山方向而去。
四樓此處的變化,可是吸足了劍幕諸人的眼球。他們無不嘖嘖稱奇,心想此人究竟是用了何種手段讓秦元朗變化如此之大?
而適才上山不久的少宗主看著下山而去的秦元朗,不由得大叫,“這次論劍,你就如此離去,對得起自己的師門長輩麼?”
豈料秦元朗停了停腳步,然後回答道:“就讓那灰衣劍客替我吧。”
少宗主也彷彿找到了樂子,能這個情傷簍子有所觸動的人,該是個怎麼樣的妙人呢?
秦元朗這話傳入了不少人的耳中,而院中之人看著徐庸錚的眼光又有所不同了,有嫉妒,有眼紅,不一而足。
等到徐庸錚鎮定地從劍幕諸人眼前走過,也沒有一絲異樣。不同的是,徐庸錚沒有拱手,徑直走出門去,只留下一個背影。
而這番舉動,惹得一些非議。
“如此傲氣,待會比試,看你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