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頂竹笠將這老漢的頭罩得嚴嚴實實的,徐庸錚說道:“你是不是叫做蔣超?”
那老漢也不理會來人的無禮,說道:“這裡哪裡有什麼蔣超,只有一個糟老頭子一個。”
“那我想問老頭一件事。”
“我這糟老頭子若是知曉,自當······自當回答。”
“敢問善惡到頭,是否終有報?”
“種善因得善果咧,年輕人你切莫作惡。舉頭三尺可有神靈咧。”蔣超唱著小曲道,也算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你身上這個怪病,是做了壞事麼?”
蔣超沒有說話,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想借一樣東西。”
“小老兒身上也沒有什麼貴重物品,有的只是這滿院的瓜瓜果果,也不值幾個錢,貴客若是喜歡,儘管拿去吧。”
“這樣東西自然是你有的,可是太過貴重,我怕你不願意。”
蔣超這才拿起竹笠,戴在頭上,露出了真容。那張臉上長滿了毒瘡,早就潰爛不成形,他眼角的皺紋好似一張揉皺了的床單,眼神也不見如何的凌厲。
四年的時間,這人竟然老得如此之快。
“你看我這身無長物,如今滿臉長了毒瘡,哪裡還有什麼貴重的東西?”
徐庸錚眯了眯眼,眼睛裡露出一絲寒光,似乎要將老人看個透徹。
“前輩的頭顱算不算?”
“我這條賤命,閣下若是想拿,就且拿去吧。”蔣超淡然說道,似乎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那你的名聲算不算?”
“小老兒做事問心無愧,也不求善名。”
“青徽鎮,驚天劍。”
這時蔣超眼中才充滿了惶然和恐懼,睜大了眼睛看著徐庸錚,不復剛才淡定模樣,說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徐庸錚乾脆搬了個凳子坐下,眼神更加冷冽。
蔣超看著地面,搖了搖頭,嘴角抽搐,說道:“不可能,那人分明已經保證,連金意樓和天機閣都不會洩漏秘密的,你是從何得知的?你是從哪裡得知的?說呀。”
徐庸錚看著有些失控的蔣超,冷冷一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蔣超用手指了指徐庸錚,顫抖說道:“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來自地獄的鬼。”
“青徽鎮百來戶人家,被你們這些人殺了多久才殺乾淨?你說我是鬼,你們這些人才是真正該下地獄的鬼。”
蔣超抱著腦袋說道:“不是我,我沒有,是他們,是他們逼我的。是他們逼我動手的。當時只需要他們說出那人的下落,可是他們偏偏不願張嘴,還要拿起木棍來反抗。”
“那女人長得不錯,可惜就是性子太烈了。樓老鬼將她的脖子咔嚓就扭斷了,扭斷了,那女人死了,可是那男人又活了,他要報仇,他要報仇,啊,他也死了。”
“三少爺也不是壞人,是那些人先動的手,他的劍很鋒利。”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逼的。那小鬼咬在我的小腿之上,我不過是一腳踢開他,誰知道他就那樣死了。”
“火,好大的火,燒死了好多人。火怎麼越燒越大呢?一片通紅,燒紅了那個村子。”
“那人的眼珠怎麼掉下來了?啊,不是眼珠,是耳朵,是鼻子,是舌頭,是舌頭,嘴不說話,要舌頭有什麼用?”
“別殺了,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真的不知道呀,老天爺,老天爺,你看看這群畜生吧。”
“畜生,哪裡的來畜生,那頭野豬怎麼一下子就撞到了牆上。”
蔣超就這樣狀若瘋狂,語無倫次地說著,徐庸錚就這樣靜靜地聽著,聽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