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鵬禮站起身來,看了看沐蒼梧身後的黑袍人群,大聲喝道:“是何人指點,不妨露面一敘。”
沐蒼梧聞聽此言,哈哈一笑,轉頭說道:“既然四弟有意一見,不知先生可否出來一敘。”
於是從人群后,走來一人,他摘下黑袍,露出書生摸樣,年紀未到不惑之年,綸巾帶在頭上,面板白皙,氣質也是稍顯陰柔。他遙遙一躬身,顯得極為有禮數.
“清梧谷審基,拜見鵬禮兄。”
“我道是誰,原來是清梧谷故人造訪。只是,我們沐家的事,審基兄也要參合一手麼?”
審基低了低頭,說道:“此次本無意捲入沐家內鬥,奈何故人相托,不得不做此等事情,鵬禮兄莫要見怪。”
清梧谷,遙在中州,神秘之極,距離之遠,跨越數千裡。它的名聲也是好壞參半。它取名清梧,是取清除汙穢之意,可是谷主鬼麵人,自己行蹤詭秘,憑自己喜好做事,常常不分善惡。所以,哪怕這些年來,它收納的不少品行不端之人,旨在約束他們,避免他們為禍江湖,可這種做法在江湖上也惹來諸多非議。有人曾說清梧谷實際為藏汙納垢之地,具體情況如何,無人得知,因為入得清梧谷,就必須是清梧谷的人。一旦敢擅自出來的,就只能是屍體,抑或屍骨無存,徹底消失。
沐鵬禮思及到此,不得不佩服沐蒼梧的手筆之大,能和清梧谷做交易,其中的價錢,想來也是不小。
看到大哥沐蒼梧對於家主之位志在必得,沐鵬禮的心漸漸提了起來,向名士審基問道:“那這黑袍之下,來人可是巨劍隋骨,還是攔路虎苟林?”
“什麼巨劍隋骨,還有那矬子攔路虎有這麼厲害?這兩個都不過是本大爺的手下敗將罷了。”那黑袍人囂張說道,將沐鵬禮說的兩人一通貶低。
審基對這大漢的做法無可奈何,大漢的實力不俗,可是天生猖狂,脾氣只有隋骨能隱隱壓一頭。若說他真正畏懼的,恐怕只有自己見過一次面的谷主大人了。巨劍隋骨和他打了一架,兩敗俱傷。而攔路虎苟林更是不願意面對這個瘋子,對他敬而遠之,因為他不想把命交上,和一個瘋子對賭。而且,他在江湖的名聲也不小。
“不過打敗了一個老人,就這麼猖狂,要是再比一場,是不是要上天縱逍遙?閣下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還請報上名來吧。”沐鵬禮手下一個青年劍客說道。劍客緩緩走入場中,他穿著一身白衣,手持長劍,看上去就頗為不凡,勝在氣質內斂,似有一股傲意在身上。
黑袍聞聽此言,怒極反笑,抓起在地上的大刀,右手隨意揮了揮幾下大刀,大環在空中叮叮作響,刀的形狀似乎也開始變得有些扭曲了。
“小娃娃,大爺的名字,你自然會知道的。現在我只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不然,我真的會殺了你。”
那劍客緩緩抽出長劍,暗運氣勁,向前劈來。劍重靈巧,刀重劈砍,所以他只求劍招制敵。
待他快步近身而來,黑袍之人早就急不可待,刀勢迅猛,看不清楚刀形,刀影重重朝那柄長劍砍去。
長劍與大刀相遇,劍客料想力氣會有不待,所以他並未運足實勁,而是沾了那刀隨即離開,如蜻蜓點水。劍勢靈巧,如燕子迴環,每一次接觸之間,並未一頭扎進,而是用翅膀撩撥。
刀客則顯得極為憋屈,因為力到盡處,就是劈到了空氣。而自己的勁力被一段段細絲隔斷吞食了一般,絲毫沒有力劈華山的效果。這劍客以劍卸力,隱隱有帶動金絲大環刀之走勢運向的苗頭。他不願在耽擱片刻。左手成爪,在大環刀掙脫開那長劍之時,向那劍客眼睛撲去。
劍客對於刀客的雙手早有防備,他似乎預料到了這一情況,於是同樣握手為拳,與那人選擇硬碰硬。可是,當他的手將要接觸到那爪之時,一股熱氣向手湧來。他中計了。
原來,那刀形之所以發生了扭曲,是因為大漢催動自己功法所致,並非刀法如何迅捷。劍客以為大漢專精刀術,不曾想,大漢的爪功才是殺招。
大漢得勢不饒人,將左手之爪緊緊鉗住劍客的手,然後往自己膝蓋處一撞,右手刀勢突起,就是朝少年腰間砍去,這一刀下去,就是一刀兩斷。
場下眾人驚呼,有些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少年屍首異處。沐鵬禮卻是提醒道:“浮劍,刺顎。”
那劍客聞言,將自己身子往大漢懷中一衝,然後左腳屈膝,在空中意圖架住那來勢勇猛的刀,他不求能擋住,只求能延緩。右手的劍尖猛然朝上,朝大漢下顎刺去,這一劍若是得手,就是將大漢刺死,毫無半點手下留情。而他自己也可能會死在大漢手下,所以如黑袍人剛才之舉,他也是在賭。
大漢嘴角笑容翹起,左手之爪在下拉過程中,突然鬆開,復又握拳,面對劍客的放開門戶的前胸,他沒有多想,就是一拳砸下。
劍客的劍上見血了,刀客的刀上卻沒有血,但是劍客卻傷的更重,因為刀客的刀只是掩飾,他從來就是拳腳功夫厲害。那一拳下去,劍客可是結結實實被擊中。黑袍人明明佔了便宜,可是他很不滿意,因為他的肩膀之上有一道淺淺的劍痕,使他想起來過往那些不愉快,或者說極其痛苦的時光。
他徹底憤怒了,不再隱藏自己的實力。兩隻碩大的手上隱隱泛出一股氣浪,這是功法修行的體現。他如一頭憤怒的公牛,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眼睛微微泛紅,將雙手緊握成拳,放在膝蓋處,就像公牛角力時的蓄力一般,要把眼前的人撕個粉碎才罷休。
黑衣刀客原來不是使刀的,而他的血氣之盛,已經超乎了劍客的想象。